跟著林肴在街上跑了好一陣。

周祝錦停了下來，手撐著膝蓋，調整呼吸。他雙腿已經微微發顫了，望著前邊林肴那幾乎快看不見的背影，喘息間想起了林肴先前問他會不會飛。

“這速度，我就算會飛也跟不上吧……”

前邊那個縮小成墨點的身影此時也停下腳步，他扭頭發現周祝錦沒跟上，又折返回來，不一會就回到了周祝錦麵前。

周祝錦氣還沒喘勻，見到林肴回來，有些狼狽，心裡猜測林肴是要來勸他回去的。

但眼下，自己不回去又能做什麼呢？在家那會說得好聽，現在忙還沒幫上，反而先拖了林肴後腿。

自己這樣人不人神不神的，實在狼狽。他不想讓林肴為難，於是打算主動告辭。

剛要開口，林肴在兩人之間亮起了石頭，石頭上顯示出不大一塊地圖。

林肴指出現在地點在地圖上的位置，“這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你能認得出在哪裡麼？”

周祝錦辨認清楚後，點了點頭。

那地方還算熟悉，是他上學時候常經過的小商業街，後來市政改道，去的人少，商戶陸續關了門，那條街也漸漸廢棄了。

“那你打車吧。”

林肴拋下一句話，轉身鑽進旁邊的黑暗巷子，頃刻間就消失不見了。留下站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的周祝錦。

周祝錦愣了好一會，想起另一個問題，哭笑不得。

“我怎麼支付啊……”

還是打了車。

出租車開到地方，周祝錦下車，四處張望著，打算把林肴找來先替他付個車費。

也不知道林肴那邊會不會已經打起來了。

人還沒找到，身後車門自己關上了。

周祝錦回頭去看。

司機探出半個腦袋問他:“小哥你要打車麼，要去哪？”

周祝錦無言。

……怎麼這麼快就把他忘了。

他也很多年沒再走過這條街道。

四周住宅的窗玻璃都已經出現不同程度的破碎或脫落，地上還長出了不少野草，像是許久沒人居住。

這邊環境昏暗，隻有幾盞路燈還在亮著，林肴站在對街路燈下，朝他招手。

他跟著林肴走到旁邊架空層的角落，林肴麵前散落著一攤灰燼。

“我們來晚了。”

周祝錦蹲下查看，灰燼旁邊扔著一把被折斷的武器，地上還有幾道凹陷進地麵的痕跡，像是用手指摳撓出來的。

他聞見血腥味，伸手摸了摸，不出所料，手感黏膩。

林肴也在他身邊蹲下，撿起斷裂的武器，和他解釋道：“身上的石頭被打碎的話，我們就會像這樣化成灰。這個，應該是他最後承受雙禮的時候撓出來的。”

周祝錦難以想象，要疼痛到什麼程度，才會用手在地麵上撓出這麼深的凹痕。

更令人咋舌的是，林肴對這類事情似乎司空見慣了。

林肴的手機突然響起，在空曠的空間裡形成巨大回聲。

電話那頭傳來一長串說話聲。聲音聽上去像個男人，但周祝錦聽不清內容。

“陸六葉？”林肴看著自己的石頭，“嗯，你把他任務發給我。”

身後有一股“高興”的情緒傳了過來。

周祝錦急忙扭頭，但沒看見人。

剛才感知到的情緒又不見了，或許是自己今天神力消耗太多，產生了錯覺。

林肴此時也打完了電話，站起身，低頭看著周祝錦。

“路上再細說，我們現在要去另一個地方。”

往外走了幾步後，又停下，掏出手機邊低頭戳弄。

“我打輛車。”

周祝錦愈發愧疚。

內心不斷勸說自己，自己的確是神，現在這種時候了，為了人們的安全也一定不能撤退……

才終於把“要不我先回去吧”這句話給憋了回去。

到了車上，林肴給周祝錦轉述電話裡的內容。

周祝錦眼睛忍不住瞄了眼司機，也不知道聽他們在後邊討論這些是什麼反應。

“你是說你們已經消亡了的同事，他的石頭收到新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