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雨 她的情緒就像春雨,風一刮便支離破碎(1 / 2)

小願景 也澄 6363 字 11個月前

前車燈迸射出的光暈躍到眼前人高挺的鼻梁上,像攏了一小抹濾鏡,看得人心裡癢癢。

周識晏笑了半分鐘,桑梔槐就站在他麵前看著他笑了半分鐘。

“我說,你這小姑娘還怪好玩兒的。”

他話語裡還帶著淺淺的笑意,有點鼻音。

的確,桑梔槐好像和彆的小女生不太一樣,又說不出具體哪兒不一樣。

周識晏想了想,她好像是極少有能逗得他頻頻發笑的女孩子,還是不經意的那種笑。

桑梔槐繃直唇線,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但是從周識晏的視角看,她就像心有不甘的小孩,麵對大人的評價不屑一顧。

說實話桑梔槐確實有這種感覺,不論是長相身材,還是行為氣質。

“行了我不說了,怕你一會兒真不高興了,上車,走了。”

周識晏拍拍她的肩,自己卻沒動作。

桑梔槐站在車邊,她的腰甚至才剛剛抵到車身的後座,如果不借助外力,那麼她需要手腳並用爬上去。

那個場麵,想都不用想,就倆字,社死。

一旁的男生打趣的看著她,肯定在腦子裡猜想她會怎樣上去,沒準還會笑她腿短。

周識晏確實在想她會怎麼上去,不過彆的倒是沒想。

但下一秒,桑梔槐就退後了一步,衝周識晏做了個請的動作,盈盈一笑:“你先上。”

後者先是一愣,隨即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跨坐上車,轉過頭看見桑梔槐已經麻溜的把頭盔戴上了。

不錯,學的挺快。

桑梔槐梅開二度,拽著周識晏的衣擺坐上去,這次她拿準了力度,不至於把他的外套扯掉。

“坐穩了?”

“嗯。”

感受到環在腰間的一雙小細胳膊,周識晏劃拉下護目鏡,俯身啟動引擎。

凜冽的晚風呼嘯而過,這段路直走打個右轉彎就能過明畔橋,過了橋就是錦華小區的後車道了。

錦華小區一共有十來棟樓,但年代久遠,那時候的建築設計師似乎是個隨性到極致的人,十來棟樓分散各異,這裡挨兩棟那裡湊三棟,要美感無美感,要章法無章法。

桑梔槐和周識晏一前一後的走著,繞著幾處綠化左拐右拐。

周識晏的聲音冷不丁響起:“我剛搬來就在想,這小區的開發商當年是不是得罪設計師了。”

桑梔槐噗呲一笑,解釋道:“其實這個小區是早幾年的一些舊單元樓合並在一塊兒的,所以位置比較錯綜。”

當年名噪一時的蕪江一中要遷到離這裡不遠的銀杏路,周遭建築幾乎都經曆了一番徹頭徹尾的變動。能成為全省重點名校的所謂學區房,那可不得爭破了頭皮搶。

周識晏了然的“奧”了一聲。

“所以你一個人住這兒啊?不害怕嗎?”

周識晏搬來的這麼些天裡,從來沒聽到過隔壁有其他人的聲音,有時靜悄悄的,有時偶爾響起放電影的聲音。

其實也聽到過桑梔槐自顧自的哼歌,溫潤的女聲還有些微微跑調,但是怕小姑娘不好意思,周識晏對此隻字未提。

前麵女孩的身形一頓,道:“我上個學期才搬來這裡的,之前和我爸媽在予溪區……一個人早就習慣了的,有什麼好怕,而且我媽偶爾也會過來看我。”

桑梔槐慢半拍的止住話頭,怎麼跟報戶口似的……

周識晏看著她慢騰騰往前走的背影,出神般“哦”了一聲作為回應。

錦華小區大部分樓層隻有八層,沒有裝電梯。

不過好在他倆都住三樓,不算難爬。

桑梔槐住304,周識晏住303。

過道裡的聲控燈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桑梔槐從包裡一並掏出鑰匙和手機,對一旁正打算開門的周識晏說:“我發照片給你,你微信是多少?”

周識晏直起腰身,掏出手機點開屏幕,一個二維碼亮在女孩麵前。

桑梔槐加上他好友後一溜煙打開門跑了進去,留下周識晏一臉懵的站在原地,須臾片刻才哂笑一聲,轉身開門進屋。

摸索到玄關的開關,暗沉的屋內明亮起來,多了絲溫度。

桑梔槐趿拉著拖鞋到沙發上躺下,她握著手機,對一張照片不停放大縮小的觀察。

說起來自從小時候被班裡一個女生公然說醜,她總也覺得自己長得確實不上鏡,即使後來那女生不知為何想開了又來找她道歉說那是一時的氣話,但在那個年紀卻使桑梔槐心裡蒙了一塊不小的陰影,她永遠記得被班裡的同學圍著討論與譏笑的場麵。

不過桑梔槐現在想的是,如果能穿越回去,她絕對給她們一人一嘴巴子,帶頭的那個多打兩下,她絕對不會手軟。

可惜沒有穿越這種事。

小時候她家裡窮,她爸也不靠譜,在城區小學裡桑梔槐從來不敢昂首挺胸的走路。好在她有個當老師的媽媽,從小教她往陽光自信的路上走,桑梔槐自己也是個有脾性的人,上了初中以後就再也沒人敢對她指指點點了。

時間縱然能改變氣質,但心底的那抹自卑卻不是輕易能消散的,桑梔槐用抱枕蒙住頭,一通胡思亂想,就這麼發給周識晏會不會被他笑話?

正在做心理鬥爭,手機突然響了提示音。

周識晏的頭像在屏幕上彈出,他的頭像很逗,是一隻卡通的狗狗,不知道是什麼品種,兩隻爪子還端著把槍。

桑梔槐點開聊天界麵。

周識晏:【某個小姑娘不會是要出爾反爾吧?】

看著他的昵稱,桑梔槐沉默了一番,在對話框裡不停的輸入又刪除。

周識晏隻手打字,連帶著一隻柴犬表情扣了個問號過去。

半晌,他才見那邊的白貓頭像彈到屏幕上。

桑梔槐:【先說好,不準笑我。】

周識晏已經能想象出她打字時一本正經的表情,下意識勾了勾唇,笑:【笑你我是小狗。】

另一邊的桑梔槐有些噎語,看著他的頭像喃喃道:“本來就是……”

而後她兩眼一閉就把照片發過去了。

廚房裡,周識晏剛拿出一瓶冰水,聽到提示音,他慢條斯理的走到客廳拿起手機。

聊天界麵上一共就隻有一張圖片,周識晏哂笑,心下打趣般說:拍了那麼多風景也不分享一下的嗎?

他點開那張圖片,眼睫輕顫。

照片裡,桑梔槐五官寧靜,帶著淺淺的笑。耳鬢幾縷碎發乖張的貼在她玉白小臉上,女孩兒頂著個丸子頭,不難看出稚氣。

他們身後便是燈火璀璨的蕪江夜景,以及天際那抹令人驚歎的餘暉,而照片裡合影的兩人仿若使得萬物都淡了色彩,隻留他們獨顯。

其實桑梔槐長得很漂亮,是一種乾淨的漂亮,她五官偏幼,皮膚細膩白淨,杏眼清潤,眉黛青顰。所謂明眸善睞,顧盼生輝,用來形容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周識晏微微挑了下眉峰,就顏值這塊來說,這小姑娘絕對算得上驚豔。

夜深了下來。

窗外是漫無邊際的黑,隻幾處路燈亮著光暈。

春風拂過幾度,氣溫驟降,細密的雨點淅淅瀝瀝灑下。

窗外是幾顆頂高的樹,風夾著雨輕輕一卷,樹葉子便被砸得唰唰作響。

桑梔槐縮在被子裡,她把自己卷成一個“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