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廟棒殺鴛鴦客(2) ……(2 / 2)

江畔停舟 霜葉紅於 7391 字 11個月前

視野裡沒有人,也沒有被子。

如果找個理由推門而入,房裡有人,會不禮貌;房裡若沒人,會有罪。

耳目頭頭直接推門而入,剛想借口喝水,發現無一人在房屋,床上所有東西都淩亂在床邊。看此情景,耳目頭頭趕緊派小耳目彙報情況給三個大頭頭。

三個大頭頭倒是來地從容,進屋後,一齊看向床。三人上前打量,黑鬼麵具和笑麵書生對上視線,書生一合折扇彆在腰旁。

三人合力翻床,發現秘道後,“你們倆帶人下去,我在上麵等著。留幾人在秘道中,一有緊急情況,吹哨示意。”黑鬼麵具道。

就這樣他們拿著火把開始追,遇到分叉口,壯男孩一隊向左,程與白一隊向右。

黑暗中不熟悉道路的人等同於盲,摸黑領著兩個不是盲人的盲人,速度也就比有光的人慢多了程與白斷定他們大概率往右走,虹州土地較為濕潤,易留下腳印,右邊腳印燈火下仔細看雜亂且新。萬一他們仨反其道或者兵分兩路,於是他們倆也兵分兩路。

“這可完了,師兄,我們咋整?”江水雁問道。

林和風走到土牆麵前,仔細輕輕敲打,到一塊硬邦邦的,笑道,“你們看這是機關,等他們追趕上來了,我動機關,哪裡就會有一道厚鐵門阻擋,直接堵住他們的路。”

“不用等,就現在,直接按機關,封門不就行了嘛。”江水雁道。

“門隻能封一天一夜,若是想封個十天半月,每隔兩刻,就得按一下機關,連續三個時辰就好。這樣,你們倆趕緊走,從現在開始,我在這裡守著。你們出去,去春州城找城主,我,之後我們在那裡彙合。”林和風說完,對二人露出真誠的笑容。

穆行舟回了一抱拳,江水雁雖疑惑可沒開口沒再說點什麼,被穆行舟拉過,轉身向黑暗的前方摸索去。

黑暗中,江水雁覺得行舟哥哥的手牽得緊,走得慢而穩。

“你和三師兄,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呀?”江水雁假裝若無其事地問道。

前方的人沒有立刻作答,還是牽著手摸索牆壁向前穩穩地走。

前方沒有回答,江水雁停下來,穆行舟跟著停下來,轉身。

“行舟哥哥,你如果有什麼心事或者煩惱,想要說,我會聽的。如果你不想說,我陪著你。但是,你可不能騙我,我最討厭也最害怕人家騙我。”江水雁盯著黑暗中的穆行舟,認真道。

“好。”穆行舟道。

穆行舟說完,牽著繼續向前。

江水雁在尚不記事的年紀,就被雙親寄養在孤山。因兒時就不太能記得父母親的模樣,隻有父母來找她的想象。

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她是幸福的,師父師母中年有一個兒子早年夭折,後就再也沒有孩子。師母很傷心,中年喪子,後來兩個人就把疼愛彌補給了江水雁。

江水雁生的白嫩嫩的,黑不溜的眼睛閃閃,一笑起來可愛得毛茸茸的蒲公英。江水雁的父親早年有恩於孤山二長老,受孤山一派及各派武友們尊重,大家都比較寵愛這個小孩子

已過四歲的江水雁是個頑皮孩子,雖然沒有許多同齡的小夥伴,但是個孩子裡的女中豪傑,自認為雖小但是很厲害。師父師母疼愛孩子,江水雁有時鬨得越歡,師父師母反而越歡喜。

正當小江水雁想著怎麼用泥土做個袖珍水池,外出辦事的師父領著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來了,小男孩就是穆行舟。

江水雁一見穆行舟,就覺得這個小哥哥很像個精致的小竹筍,但是不愛笑,有不太好的東西壓著他一樣,自己喜歡一個人待著,還總和師父犯衝。

但是就算這樣,師父師母還是以理解疼愛他。

江水雁不理解。

師父師母是對江水雁最疼愛的人,江水雁也不搭理這個不禮貌的小哥哥,而穆行舟也從沒怎麼搭理她。

倆孩子住的房間緊鄰,江水雁一出門順帶向右看看,門是關的。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就連吃飯也不和她、師父師母一起,總是師父去送,穆行舟也不開門。

起初,放著飯菜果蔬的食盤會靜靜在門前冷一整天,師父也不生氣,總會歎氣。後來變成半天,三餐,再到飯桌的四人。

對於江水雁,變化也隻是多了一個人而已。該玩玩,該鬨鬨。

快樂的日子總是那麼快,一轉眼就到了深冬臘月,一夜大雪,幾重滿山都儘帶白雪點綴,夾雜著山水秀氣和清冷,空氣裡的冷和強烈的陽光形成強烈的對比,卻又顯得分外和諧。

一年將儘,美好的陽光和喜慶的氣氛渲染到每個人的臉上。尤其是小孩子們,江水雁和孤山“同齡”的孩子們一起玩,江水雁是最小的,平時裡大家都很讓著她。

大家聚集在三師爺的濟安院彙合,平時一共十個人,今天多了一個穆行舟,穆行舟的年齡不大不小。帶來他的是尹通濟,尹通濟是孤山三師爺尹崇化的小孫子,年齡上和穆行舟同歲。

尹通濟圓臉圓眼,圓手圓身,寬額潤耳,長的很勻稱但不臃腫,通常是長輩所喜歡“有福氣”的小孩兒,性格隨和開朗,很容易和大家玩得來。

尹通濟從院子外牽著穆行舟跑來,停下來嘴角還掛著笑。尹通濟圓領繡袍,粉帶皂靴,頭發束成了拳頭大的丸子頭。

“哈…哈…好了,大夥兒都過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位好朋友。他叫穆行舟,是我的好朋友,以後大家可以一起玩!”尹通濟邊喘氣邊熱情介紹道。

小孩子們都在打量這個新朋友,其實早就聽說他來了,隻是或多或少從旁邊或者江水雁了解到:這個人不喜歡和大家玩。

隻見尹通濟示意穆行舟向大家說兩句,江水雁覺得穆行舟不像一開始來的時候那樣“頹廢”,有點活過來的感覺,就像蠟燭有了火苗,不隻有冷冰冰的軀殼。

穆行舟束了和尹通濟一樣的丸子頭,可氣質卻更有竹筍破土而出的精氣神兒。

“大家好,我叫穆行舟,我來自虹都,我會很多遊戲,可以和大家一起玩好玩的,也可以跟大家講故事。”穆行舟用稚嫩的聲音真誠地說。

誰不喜歡開朗好玩的小夥伴?大家都圍著尹通濟和穆行舟問各種各樣的問題,推棗磨、鬥轉盤、打彈珠……

新鮮好玩的說法吸引著大家,可光說不練假把式,尹通濟為了讓他融入集體,要大家一起玩遊戲。

從基礎開始,一步一步來,先玩俗套的捉迷藏,增加凝聚力,再搞那些好玩的,這也是尹通濟讓他來的原因之一,尹通濟第一局先安排穆行舟為抓捕手。

“玩之前在重申一遍規則,時長為三刻子,就在濟安和歸義之內玩。捉到人立刻放哨三聲,如果超過三刻子,咱們一會在濟安山腳會和。”

“如果今天抓捕手沒有抓到人,就請大家吃糖倌,如果抓到了就是被抓的人表演個節目給大家看好不好。對了,咱們不能躲在自己或者長輩們的家裡,不能互相動氣打架,有事發生直接找我,有什麼事好好說咱們都可以解決。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行,沒有問題,那咱們就開始吧!一會爺爺回來了,肯定會問東問西耽誤咱們玩。”尹通濟說完拍了下手。

濟安院很大很乾淨,打掃的幾乎一塵不染。隻有一顆光禿禿的棗樹,顯得有些另類。

穆行舟雙臂壁捂住眼,正靠在棗樹身,尹通濟一喊開始,穆行舟開始較慢節奏地倒數四十個數。

濟安院坐北朝南麵向中央玄靜,濟安有四方山路,小朋友們趕緊出院向四周奔跑下山,尹通濟拉過江水雁沿著寬敞的山路下山。

孤山不隻是一座山,總共五重山:北濟安、南豐安、東歸義、西敦明、中央玄靜。五重山總稱其孤山,或五重孤山。

五重孤山風景綺麗,風花江源自天山,四季長流。山水交映,和峙不驚,春和景明,夏山如碧,秋月丹楓,冬水流銀。

據說一天山長老隨天山河流一路至五重孤山,見此地風景為人間絕色,在此自立門戶,這就是孤山的曆史源頭。

而現如今,孤山長老馮始憶為孤山主位領導,坐鎮玄靜山,玄靜山是五重山中最壯裡雄偉的,而馮始憶和尹崇化乃同輩師兄弟。

而江水雁住在歸義院,所屬歸義山。

所以這些孩子,都是五重孤山各家直係旁係的後輩。出生於孤山,成長於孤山,孤山就是他們的家。

他們雖不至於熟悉各重山脈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各個地理環境就像紮根在他們腦子裡一樣。

終日上山下山,又是武派學家,走山路就像尋常人走平路一般。

江水雁一歲多就被送到孤山,剛會走路就隨師娘走山路,除了年紀比大家小,基本和大家差不多,後又整日玩鬨,身體健康,不曾生過什麼病。

尹通濟輕輕牽著江水雁,二人走得也快,沿著東山路走了不到半刻,見甩出院門老遠。山路兩旁古鬆老柏林。風花江水好滋養土壤,縱是泠冽冬季,堅草叢生,很是紮人。

尹通濟小心翼翼幫小妹妹躲過草刺,二人悄悄蹲在這附近最大的鬆樹背後,是一顆有三懷抱粗的鬆樹,距離山路不到一丈。

這個地方完美地隱蔽了這兩個孩子,見此刻暫時安全,江水雁就想問緊靠右側的“小師兄”。

“哎,通濟哥哥。”江水雁用肘關節輕輕碰下尹通濟,噓聲問道。

正在探出悄悄觀察的小腦袋轉向江水雁,“啊?”尹通濟噓聲回應。

“你怎麼和那個穆行舟在一塊了?”江水雁微微鎖眉頭小聲問道。

“我去你院找你玩,你不在,三師伯和師伯母也沒在,看見他一個人在院裡池塘邊坐著,打了個招呼就認識了。”尹通濟敘述事實。

“就這樣?我向他打招呼,他可是從不理我,而且,對師父師娘也不愛說話。”江水雁道。

“你是不是聲音小,他聽不見。”尹通濟問道。

“我學過一個成語‘事不過三’,除非他聾。”江水雁鼓起凍的粉嫩嫩的臉頰,憤憤道。

“……呃,沒事,一會聚集的時候我幫你和他說句話,哎呀能有多大事兒,你也彆氣,等玩完,哥哥給你吃糖人兒,行不嘞?我給你說那個糖人兒,可是我娘做的,我娘的手藝,孤山有名的巧……”尹通濟在不知不覺中發出了聲兒,江水雁也沒意識到,一心想著糖人兒。

穆行舟數完,睜開雙眼,吸了一口哈氣,慢慢適應了從黑暗到光明,轉身出院,向右看看,向左看看,便沿著山路慢慢走。

穆行舟想著抓不到也好,正好給大家買糖倌兒,抓到了人家也當沒抓到。

閒庭信步慢慢走,沿邊看看山路周邊風景,走著走著就聽到了尹通濟的“糖人兒”,便悄悄隨聲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