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香41

遊遠再次醒轉過來時是在豹子背上，短短幾個月裡，他已在生死間走了數遭。

“嗷！”身下的花豹察覺到他醒轉。

前方伏在猩猩背上的雲曇聞聲轉過身：“小子，你醒了。”

遊遠坐起身，驚訝地發現背部火辣辣的疼痛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涼，周身的酸軟也都消失不見，四肢輕健更勝受傷以前，就連腐壞的左小腿也被妥善地包紮起來。再抬頭一看，先前害的自己被拖下山的猴子此時正搖晃著尾巴坐在猩猩的肩膀上，脖子裡戴的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印章是什麼？

遊遠動了動酸痛的胳膊，知道此時絕無勝算，隻得先對雲曇道：“多謝前輩相救！”

雲曇卻沒甚表情，繼續催動猩猩趕路，並不理會他。遊遠見狀，也隻得閉口不言。

走了半晌，遊遠發現兩旁的景色從林海逐漸變為雪原，不似往玉泉關的方向，不由得開口問道：“前輩，我們這是往哪裡去？”

“去西川。”

“什麼！”遊遠激烈的反應引得身下的花豹警告地低吼一聲。

“前輩，沒有文書度牒如何進得了西川？就算進去了，我身為大慶官員無故潛入鄰國，也會被當作細作抓起來。不如，前輩就在此將我放下，前輩一路順風，我，我就自行回大慶了。”

遊遠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又試探道：“就是，前輩，能不能把那個，那個印章從猴前輩那裡還給我……”

戴著印章的猴子長尾一掃躍到遊遠麵前，猛地張開嘴露出兩顆長牙，眼裡透著鄙視。

前方的雲曇終於開口了：“小子，印章可以給你，不過得等到了西川，你幫了我的忙之後，才能給你。”

“前輩，實不相瞞，遊遠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裡能幫得上你什麼忙呢？”

“我說你幫得上你便幫得上，不然我乾嘛費那麼大勁救你，扔你在崖下自生自滅豈不更省事？”

“那……前輩要我幫什麼忙？”

“到了，你便知道了。”

遊遠聞言眉頭又苦惱地皺了起來。雲曇似乎聽出了他沉默裡的為難，冷哼一聲：“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這印章主人是誰嗎？我答應你，事成之後，一便告訴你。”

遊遠登時坐直身體，驚喜道：“真的？”

雲曇拂開了麵前的黑紗，抬頭望著黑雲密布的天空，喃喃道：“當然，這次再也不必隱瞞什麼了。”

遊遠騎著阿柿，跟著雲曇走了三四日的裡程，周圍已全然是一副青海長雲暗雪山的北地風貌。

“翻過前麵那座山，就到七海城了。”

雲曇瘦弱矮小的身影停在高大巍峨的雪山腳下，熟稔的語氣裡透出一股懷念，仿佛在問候一位久違的故人。

淒冷的北風撩起她的麵紗和裙擺，舞動她夾雜著銀絲的長發，獵獵呼嘯而過的，是無情流淌的歲月。

遊遠看著眼前的畫麵，不知為何心底湧上一股悲涼，他忍不住上前輕聲道：“前輩，我們走對了嗎？”

雲曇俯身摘下一株在大雪覆壓下還頑強生長著的南星草，道：“嗯，對了。”

“可是……”遊遠望著麵前的皚皚雪山，遲疑了，“這麼高的山，我們又要讓大黑和阿柿馱著我們過去嗎？”話音剛落，就見一豹一猩齊齊抬起頭，不待見地打了個響鼻。

“阿柿它們太引人注目不能進七海城，我腿腳不便，你背我穿過這座山。過了山，再找暗道進入城守府，你的忙就算幫完了。”

遊遠越聽越害怕：“前輩！進入城守府做什麼！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不行不行。”

雲曇淡淡道：“不進入城守府，怎麼找到西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