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寺的偏殿裡,神像之下,地穴深不見底。聞識來到這裡時,弦清和長琴已經跳下去好一會兒了。
“這底下,是一個地宮。”有下去打探過的弟子向聞識描述著裡頭的情況。
“六位姑娘被分彆裝在三個麻袋裡,扔在地宮門口,現下已經救上來,派了人在救治。”
聞識蹙起眉,仔細回想著,算了算,當初被關在一個籠子裡的姑娘少說也有十多個,地宮內應該還有。
那地宮外的這些……難道是被丟棄了?
如果是這樣,就證明她們已經試過了蠱毒,且以失敗告終。
看來,煉屍早已開始。
聞識沉默片刻,鬆開攙在小師弟臂彎上的手,快速在身上點了幾個穴位,又服下一粒丹藥,就地而坐,閉眼調息運功。
不過須臾,她睜開眼,先前如同蒙了一層白霧的混沌感已經完全消失了,眼前所有事物皆清晰可見。
“小師弟,我下去幫忙,交代你做一件事。”聞識起身拍了拍衣裳。
“啊?那怎麼行!姑娘你又瞎又聾……”
聞識嘖了一聲,抬起巴掌甩過去,啪的打在他後腦勺:“能不能不提?我現在能看見。”
小師弟張大了嘴,還沒“啊”出聲,就被聞識勒住脖子。
“彆廢話了!你一會兒你就帶人……”她湊近他耳朵,低聲吩咐。
聽完,小師弟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聞識翻了個白眼,時間有限,也來不及再三叮囑了,隻催了一句讓他抓緊,便轉身跳進了洞穴。
一段時間的黑暗過後,聞識穩穩落地。
地宮外燃燒著兩支火把,大門敞開著,地上躺著一些箭矢,想必是長琴他們觸發了機關。
聞識伸出一隻腳試探著踩了踩,又摸了摸兩邊的牆壁,確定已經沒有危險了,才放心的走進去。
順著這些痕跡,很快就到了地宮中心。
然而,長琴不在這裡,剩餘的女子也不在這裡。隻有一個巨大的籠子擺在不遠的石台上。
聞識向前走了幾步,身後的門忽然砰的關上了,她心中一顫,想要開門,手剛觸到石壁,門內響起異動。
“不好!”
石門上突然出現無數小孔,成百上千的銀針橫掃而來,如暴雨來襲,攻勢凶猛。
聞識騰空後翻,迅速做盾抵擋,仍是避猶不及,幾條漏網之魚紮進了肩頭。
看來,是沒有退路了。
她皺著眉,忍痛將體內的銀針逼出來。
中心的大籠子被光束籠罩著,聞識抬頭,環顧四周,這個地方好似一個鬥獸場。不知道籠子裡表演的會是誰。
“秦樾!出來!”她大聲喊著。
有資格在鄢州建寺的人,除了秦樾這個老東西,聞識想不出來有幾個。
早前她探訪鄢州,追尋影神古籍的下落,最終得知此典籍在一鄢州富商手裡,此人便是秦樾。
他為當地權貴之首,曾與其他州地私通蠱毒生意,被聞識暗中設法阻攔並警告。
後來倒是安生了好一陣,隻是聞識多次潛入他的府邸,也未能找到古籍所藏之地,反而引起了他的防範之心,加強了守衛。
無奈之下,聞識隻得放下拿回古籍的念頭。
張狂的笑聲響徹整個空間,一個充斥著陰蟄之氣的中年男人,從暗處走出來。
“參見魔尊大人。”他裝腔作勢的朝著聞識一拜,笑容狡詐。
聞識對於他知曉自己的身份並不奇怪,畢竟渡世那小子對她簡直了如指掌,一定同他說了不少。
“長天宗的人還有那些姑娘,在哪?”她冷聲問。
秦樾笑道:“急什麼?魔尊大人,咱們的賬,都還沒算呢。”
聽他話中之意,聞識明白,他已知曉上次的事是她所為。
她也不掩飾,開門見山的直視他:“你想怎麼樣?”
秦樾緩緩向她走近,不懷好意的轉著圈打量她,嘖嘖歎道:“絕色佳人啊~”
聞識眯了眯眼,藍瞳頃刻化為赤色,魔氣繞身,刀尖擦過地麵,發出銳利的聲響。
靈力威壓侵襲而來,秦樾不免受到震懾,收起笑容,退後了幾步。
“我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你也不必嚇我,淨脈丹不過能叫你撐一個時辰而已,過後,你就得承受全身經脈寸斷之痛,三月內五感儘失之苦。”
聞識神色微變:“你怎麼……”
秦樾陰測測的勾起嘴角,眼神像是在看一條可憐蟲:“我當然知道,你那青梅竹馬的小和尚沒告訴過你,這都是我一手安排好的?”
心中升起濃重的不安,聞識眉頭緊皺起來:“你什麼意思?”
“這個局,早從你開始調查我的勢力組織之時便已經布好了。”
秦樾以勝利者的姿態毫不避諱的向敗者炫耀著自己的功績。
“派人去花溪村引起你的注意,你勢必會潛入花溪村查探,接著便可一步步將你帶到鄢州,帶到這裡。”
“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其實一切都在我的算計之中,花溪村的女子不過是個魚餌,而你——才是我要釣的魚。”
秦樾繞回到她麵前,得意洋洋的俯視著她。
“雖然中途殺出個長天宗,不過也無傷大雅,隻要你出現在這裡,我的目的便達到了。”
聞識眸光稍斂,似乎明白了渡世一直逼她離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