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負心漢。”
“Are you sure?”
“我聽錯的話,我把頭摘給你,當時我的幾個學生當場就嚇暈過去了。”
白晝一時竟無言以對,心裡踏過無數匹草泥馬。
……嘶。
等等。
“他個Alpha說我是負心漢,你們還信了?!”
趙鈺打著哈哈,找了個借口,飛速逃離現場。
看著窗內的A1還在和屍體尬聊,白晝心一狠,推門而入。
葉墨在這一瞬間便和白晝對上了視線。
四目相對,啞口無言。
白晝後悔了。
在葉墨看不到的地方,白晝的手在微微顫抖,心臟也打響警鐘,撲通撲通地跳著,耳邊隻剩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喲,我們的負心漢來了。”
白晝差點沒站穩,他還真罵的這個。
葉墨緩緩挪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抬頭望著站在門口的白晝。
“怎麼不說話?”
“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白晝輕吐一口氣,走上前去。有些發烏的發絲顫顫巍巍地飄動到屍化千葉蓮中樞上,隻消一瞬,這坨青紫交融的肉球便隻剩下屍化的青黑。
那縷發絲又纏住葉墨的心臟,猛地一收!
“唔!咳咳……”
葉墨痛到不住地嗆咳,那縷白發並沒有因此而心軟,隻是更加用力的吸去眼前人身上的毒素。
躺在地上抽搐的人想要抓住他的衣角,被他不著痕跡地躲過了。
他們就這樣保持著相互的沉默,這一次,白晝聽到的不隻是心臟跳動的聲音,還有腳下這個男人,痛苦嘶吼的聲音。
沒完沒了……
這毒怎麼還沒吸完?
白晝疲憊的閉上眼睛,胸膛微微起伏。
我是在可憐他嗎?為什麼看到他被我折磨成這樣,我一點都笑不出來?
心口一抽一抽地疼,白晝隻當是舊傷複發,沒有過多在意。
又繼續了兩分鐘,白晝臉色慘白,即使是吸取自己的毒素,也是需要腺體能量的,而他的腺體根本沒有回複多少,這樣無止境的吸取肯定不是辦法。白發輕飄飄的落回白晝的背後,隻留下葉墨心臟處一條滲血的細痕。
“你身上哪來那麼多毒?誰的?你消化不了?”
白晝胸膛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大,語氣很急。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急。
葉墨的眼球重新聚焦,他仰視著那個和他曾經一同纏綿的人,明明隻是伸手夠一下就能碰到的人兒,卻感覺離他很遠很遠。
“沒有彆人的毒。”
他說話聲音很輕,剛剛緩過勁來一樣。
“什麼?”
“我說……除了你,沒人傷得了我。”
白晝快要藏不住了,他的整條手臂都在顫抖,雞皮疙瘩起了全身。
葉墨那猩紅如血的瞳孔定定地看著白晝,白晝努力把自己包裝的很平靜,繼續問說:“哪來的?就算沒了實驗室的藥劑,你也是能消化我的毒的。”
他的心臟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
“六年前,最後一麵。”
那是他們見過的最後一麵,也是他們恨上彼此的直接原因。
白晝將自身所有毒素注入他的心臟,他向白晝的腺體揮動儘全力的一爪。
“毒太深了,太多了,實驗室被整個燒掉時,我還在那片廢墟裡昏昏沉沉地躺著。”
“A2,六年了,我還是沒消化掉。”
白晝退後一步。
那是什麼眼神?
委屈?
是嗎?是委屈嗎?
他閉了閉眼,輕聲道:“那又如何?”
白晝蹲在葉墨麵前,手指顫抖著劃過他的額角,神情淡漠:“我恨你,巴不得你早點死,你是專門來給我報喜的嗎?”
葉墨緩緩勾起嘴角,啞聲道:“你想知道我怎麼專程來給你報喜的嗎?”
“我不想聽……”
“你要聽!”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葉墨攥住白晝的手腕,眼神瘋狂。二人的鼻尖隻有一拳的距離,呼吸打在對方的臉上,激起白晝最深處的恐懼!
太近了…太近了……
“我用了四年,好不容易恢複到能夠走路、能夠戰鬥,你知道我第一時間想去乾什麼嗎?”
“我要去報複你,A2,我要把你鎖在身邊,每天都剜下你的一塊肉,反正你死不了……不如拿來給我解恨!”
“你走了,我想你一定去完成你的初始設定了,我就去找那些強的屍化體搗鬼,讓他們躁動,讓他們相互殘殺,讓他們相互通風報信造成屍化體群的恐慌——”
“這樣,總有一天,我能碰到你。”
葉墨笑的開心,甚至是猖狂,空洞的胸腔內,一根根白骨隨著他的笑聲顫動著,死命地拽著白晝的手!
太近了!太近了!
白晝麵上出現毫無掩飾的恐慌,他想將手從葉墨手中掙脫,不住地後退,卻還是沒有逃過葉墨的拉拽。
“滾!滾!”
他嘶吼著,眼白被血紅色取代,發狠一般,後腦的觸須自衛一樣刺向葉墨的臉龐!
手骨哢哢作響,白晝渾身戰栗,隻是用發絲勒住葉墨的脖頸!
他裝的……他一直在裝!腺體被抑製了就動彈不得?放屁!他是誰?他是誰!A1怎麼可能會因為傷重就動不了!
葉墨將他的表情儘收眼底,露出滿足的癡笑,享受著白晝再次注入的毒素,他將白晝的手骨整個捏碎,另一隻手欲撫上他的臉——
“咚。”
白晝毫無預兆地,癱倒在他懷裡。
他的手停在半空,怔愣地看向自己身前麵無血色的小水母。
白晝臉色蒼白,嘴唇烏青,額上是大顆大顆的冷汗,渾身的肌肉抽搐顫抖,原本雪白無暇的發絲泛紫,奄奄一息。他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望向葉墨,閃出怨恨的光。
是了。
自己當年被白晝全力攻擊尚且都還有餘毒,A2怎麼可能沒有後遺症?
六年前那爪撕碎一切,好像是……落在了他的側頸上?
傷口離腺體那麼近……他又在自己麵前一個勁的壓榨腺體……
葉墨不敢想。
A2讓他廢了四年,現在這麼一鬨,A2又要在他麵前躺幾年?
葉墨用最後的力氣在白晝的衣服口袋裡找到緊急通訊器,給裡麵一個備注“城主”的星標打了電話。
僅僅一分鐘,一群人衝進來將瀕臨昏迷的白晝架到擔架上。葉墨保持著懷抱白晝的姿勢,神色黯淡地看著他們將白晝帶離。
他還不能倒下。
他還沒有告訴自己當年為什麼要不顧一切的攻擊。
一定是這樣。
不然他才不會去管A2的死活。
葉墨看向手裡那個小小的緊急通訊器,心口又開始疼。
一定是這樣。
實驗艙又變得空空蕩蕩,除了散發屍臭味的肉球還停留在這裡。
葉墨爬到牆角,三麵牆包裹著他,終於虛脫地閉上眼。
房間的構造有龍舌蘭酒的味道。
和A2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