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符 我創的出召雷符,就能創出更好的……(2 / 2)

德慈長老一擊不中,也冷靜了幾分。

玄塵生怕他再衝動,上前一步擋住德慈長老,皺眉正色:“德慈,不可魯莽。”

這話由素來言笑晏晏的掌門說出已是警告,德慈長老臉色一沉,卻也沒再動作。

清風長老為人公正,也開口勸阻:“尚無鐵證,怎可動用私刑。我天機宮堂堂仙門之首,總要——”

底下有弟子突然驚呼:“她在做什麼?”

清風長老的話被打斷,蹙眉不悅地朝他們瞪去。

可現在沒有人理會他們這些長輩,所有人的目光都釘在殿中央的少女身上。

陸雲麒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呲呲”聲,回身去看。

沒了陸雲麒的遮擋,掌門和長老們也看清了林見素在做什麼。

她從袖中拿出一張又一張的黃符,毫不憐惜地將它們撕得粉碎。

在場的人雖然不是符修,但也知道這些符都是主人的心血,含有主人嘔心瀝血的研究、日夜不斷的供奉,以及不斷加持的靈力。

對於符修來說,符如同劍修的劍,樂修的琴,與主人一體同鳴。

創造者親手毀掉自己的作品,其中的心酸和憤怒溢於言表。

林見素的神情出奇冷靜,明明是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眼神中卻散發出森森寒意和銳力。

殿中靜默,除了她撕符的聲音,再無其他。

林見素撕毀最後一張召雷符,她直勾勾地盯著德慈長老,臉上甚至還帶了笑,清亮的嗓音在靜可聞落針的殿中清晰響起:“我林見素對天發誓,終生不用任何與召雷有關的符咒。若違此誓,願廢去所有修為,受萬人唾罵折辱,早亡且不得全屍,無墓而魂飛魄散,永世不入輪回。”

修道中人敬畏天地,對天起誓關係重大,敢發毒誓者更是少之又少。

林見素的毒誓,大概是在場所有人聽過最狠、最毒的毒誓。

以平靜姿態行瘋狂之事,見者無不心驚。

陸雲麒看著她,麵色平靜,寬袖中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她笑了笑,嗓音柔和,字字誅心:“我創的出召雷符,就能創的出更好的。區區驚雷九天,我還沒那麼稀罕。”

說完將手中最後一張召雷符的碎片隨手一揚,黃色的碎紙如花瓣飄落,無聲落在地上。

她走上前,腳踩在破碎的黃符上,將陸雲麒的胳膊扛在肩上,低聲道:“我們走。”

兩道纖細的身影很快出了玉清殿,殿內的眾人還未從一波接一波的震撼中緩過神。

直到德慈長老意識到,自己的驚雷九天剛剛被一個小丫頭當眾貶低!

登時氣的吹胡子瞪眼,連聲音都抖道:“簡直是……目無尊長!持才傲物!狂妄自大!”

他轉頭就看見一臉笑意的淩樂,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怒目橫眉:淩樂!都是因為你平日不好好管教係下弟子,才會有這樣大逆不道的徒弟!”

淩樂瞧他氣的跳腳,心情大好,“我就喜歡她這脾氣,年輕人敢想敢做是好事,難道還讓他們像老頭子似的拘泥陳腐?”

這話明擺著是拐著彎地罵德慈長老。

“你!!”

玄塵疲憊地揉著額角,聲音有幾分怨責:“德慈,她已發下毒誓你還要如何!我堂堂天機宮難道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嗎?”

德慈長老聞言壓下怒火,一語不發。

在她發誓終生不用召雷的時候,所有人就知道這樣一個寧可親手毀掉,也不允許自尊被踐踏的人,絕不可能乾竊取他人術法之事。

玄塵重新坐下,臉色難得有些暗沉,最後大手一揮,不容置喙:“雜修係林見素,甲。可留在天機宮正式拜師入門。”

想了想,補上一句:“今日之事,誰都不許再提。”

溫和的掌門突然發威,眾弟子紛紛眼觀鼻,鼻觀心,一同恭敬道是。

一場鬨劇終於落幕,眾人三五結伴從玉清殿下來。

穆白星看著一臉凝重的沐辰,問:“你怎麼了?”

沐辰沒答話,隻是眼神幽暗地看向遠處。

穆白星歎了口氣,感慨道:“林師妹長得可人嬌美,沒想到性子那般剛毅果決。今日之事……恐怕是德慈長老冤枉了林師妹。不過……剛極易折,她這般性子怕是日後要吃大虧。”

沐辰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她一向如此,膽大妄為,凡事都依著性子來。”

聽著像批評,語氣裡卻帶著道不儘的無奈和擔憂。

穆白星看了眼他沒有表情的臉,心想,你被她吸引不正是因為她膽大妄為。

男子都未必有勇氣做的事、說的話,她都敢。

幾位長老待弟子都散儘了才慢慢離開玉清殿。

德慈長老怒氣衝衝的先行一步,雲霄長老和扶桑長老跟上去想要勸慰。

落在最後的樂修雅韻長老姿態優雅地從殿中步出,她身後跟著樂修大弟子。

“昭華,那女弟子你怎麼看?”

樂修大弟子正巧負責林見素和沐辰的試煉戰,他是離得最近的觀戰者,也就比任何人都看清了林見素麵對危機的從容。

他沉吟片刻,清冷的聲音簡短評價:“此女膽識過人,飛必衝天。”

雅韻長老素來寒霜般的臉上生出一絲興致,“難得聽你誇一個人,真是便宜了淩樂那頑童。”

聽出她聲音中的惋惜,昭華問:“師尊可是想收她為徒?”

雅韻卻未回答。

她生來淡情,不入紅塵。儘管修道講究清心寡欲,但真正做到者少。

那林見素看著明媚熱誠,可雅韻隱隱覺得她同樣也是個不易動情的人。反倒是那個陸雲麒看著疏冷,卻能為了他人舍身。

修行之路漫漫,七情六欲皆是阻礙,唯淡情者方可長遠。

林見素是個好苗子,淩樂那廝除了一張利嘴,就剩眼尖這點本事,怕是不會將她讓給自己。

雅韻寒著一張臉,任誰都想不到高嶺之花的雅韻長老,此時正在腹中編排另一位長老。

末了,她道:“罷了,我與她或許沒有師徒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