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在這兒等候殿下多時,殿下自祁南城帶來的五萬鎮西軍就留在此處吧。”
“這可不合禮數。雖說這是鎮西軍,但按律法,邊關將士回京應駐在城外八裡。眼下還有十幾裡,為何要在這裡攔下?”淮風回道。
秦淮方拱了拱手,“臣也是奉命行事,還請殿下見諒。”
“你……”
“好了。”簡尋清出言製止淮風,“不要讓秦大人難做,傳令下去,將士們駐紮在此。”
秦淮方深鞠一躬,“多謝殿下。”
說罷一側身,帶著身後的官員們行禮,
“臣等恭迎靖王殿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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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了這麼一遭,回到靖王府時天快黑了。
郎中細細把脈,又看了看沈思蕪的眼睛,和抱桃對視一眼後,才向簡尋清回話。
“殿下,南姑娘的眼睛是受了刺激,方才抱桃姑娘說南姑娘哭了幾日,應當是這個原因。這個方子用大火熬一個時辰後敷在眼上,一日三次。還有個內服調節氣血的,姑娘萬萬不可再傷心了,等過十五日,我再來替姑娘把脈。”
簡尋清向郎中道過謝,讓管家送出去了。
“我還要進宮見過聖上,晚膳就不陪你用了,有什麼缺的就跟王管家說。”
沈思蕪微微行禮,“多謝殿下,能在這亂世中給我和抱桃一個安生立命的地方,就已經很感謝殿下了,不敢再多求什麼。”
簡尋清放在身前的左手緊緊握拳,又藏在衣袖中免得被抱桃看到。
“你不用向我道謝,就把王府當成你的……家,答應你的我不會食言。”
之後便轉身離去。
沈思蕪聽著遠去的聲音,沒有多留戀。
“這屋子怎麼樣?缺不缺東西?”
抱桃剛把包袱打開,準備將衣物放進衣櫥裡。
“挺乾淨的,應該是命人打掃過了,東西也不缺。奴婢先把床鋪好,姑娘好歇息?”
又趕緊看看桌上擺的茶具,準備倒杯水,“杯盞是新的。”
端起還冒著熱氣茶壺,茶倒進杯中的瞬間,抱桃有些詫異:“姑娘,這好像是白釉金絲茶盞。”
白釉金絲茶盞?
“是三年前那套嗎?”
“看著像。”抱桃將倒了熱茶的杯盞小心放到沈思蕪手上,“姑娘當心燙。”
白釉本就稀少,能摸上去溫潤不冰,通體晶瑩沒有瑕疵便已是上品。上頭的金絲花紋其實是一根細金絲嵌成,若是斷了就得重來,這種手藝頗有難度。
因此白釉金絲茶盞甚是難得,看遍天下不出十套。
三年前沈思蕪將自己手上的這套作為見麵禮送給了簡尋清,到頭來還是給自己用上了。
陷入回憶,沈思蕪握著茶盞的手指用力泛白。
鋪好床的抱桃回身見到此景,趕緊將沈思蕪的思緒拽回,小心地將杯盞放到桌上。
“姑娘莫要再回想往事了,郎中也說要少思少慮,如今姑娘身體重要。”
話音剛落,外頭又有了腳步聲。
“姑娘可歇下了?”
是王管家。
沈思蕪讓抱桃扶著自己走出房門。
“王管家好。”
“誒姑娘客氣,老奴是這兒的管家,有幾十載了,今後這兒就是姑娘的家。”
看來是簡尋清叮囑過了。
“這四個丫鬟本就是灑掃院子的,就留在姑娘這裡了?姑娘身邊隻有抱桃,那貼身伺候的,老奴下去後再幫姑娘找找。”
“這四個可以留在這裡,貼身伺候姑娘的有我一個就夠了,姑娘不喜人多。”抱桃阻攔道。
“誒是是是,”管家又側對另一麵, “見姑娘穿的單薄,帶的東西也少,叫來了朝雲閣的繡娘為姑娘量體裁衣。”
怕沈思蕪多想,又補充道:“王府裡這麼多年隻有殿下,衣服都是宮裡尚衣局做的,所以王府裡沒有專門人手。不過姑娘不用擔心,朝雲閣的繡娘是上京手藝最好的,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那兒定做。這布料是從庫房裡取的珍貴布料,哎年年賞賜年年用不上,可算是盼來了姑娘,讓它們有了著落。”
沈思蕪又謝了王管家,領著繡娘們進了屋。
這些繡娘們動作麻利,很快就量好了沈思蕪的體型,門一打開,王管家身旁又出現了幾筐碳。
“現在天氣還有些涼,這些銀碳便給姑娘用,若是不夠還有的拿。”
抱桃帶著人將幾塊銀碳放入地火,剩下的放在一旁備用。
王管家看著這一切,暗道:能知道地火在哪裡,看來原先是富貴人家。
不免對沈思蕪又高看兩眼。
等抱桃再回到房門口,管家已經帶著人走了,獨留沈思蕪站在門口。
“姑娘進屋吧。”
沈思蕪搭上抱桃的手臂,身子已經轉向屋內,但臉還向外。若不是知道她看不見,還以為是那邊又有人來了。
“王府對我們倒是重視,以後行事更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