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一路派人盯著,奈何靖王看守太嚴,近不了身。”
“遠遠看著就好,西彌那邊有什麼動靜?”
“他們還在南瑜境內搜查。”
麵具人手指點著桌子,“簡尋清這幾個月在做什麼?”
“每日除了在王府就是在尚書台,連王上那裡都很少去了。”
“很少見王上,你確定?”
“屬下確定,不過也可能有其他途徑……”上淵聲音逐漸降低。
“吏部曹貪汙案,你細細與我說來。”
上淵喝了口茶,“此事說來也怪。平日裡柳世子鬨事兒叫來廷尉,他們都礙於柳世子的身份,裝裝樣子過去了。誰曾想上個月柳世子鬨事兒,來了個不認識他的,莫說廷尉了,就上京,也少有不認識柳世子的人。柳世子咽不下這口氣,背地裡一查,就查出來他是買的官,還買的正四品的建康監,孟大人聽聞此事請旨嚴查。”
麵具人冷笑,“還挺巧。”
廷尉下屬孟司徒孟見山,這個孟大人最是鐵麵無私,在朝堂上誰都不給好臉色。買官買到自己頭上,他鐵定是要嚴查的。
“這買官的人經不住廷尉拷問,供出了吏部曹。都沒過問靖王,廷尉就把吏部曹尚書陳文州抓走了。陳文州沒否認,還指出其他買官的人,吏部曹上上下下也進去了不少。”
“那三公曹那邊有什麼動靜?”
吏部曹屬於尚書台,三公曹作為尚書台中掌管訴訟、處理案件的機構,自然也有過問的權利。
“三公曹沒有一點動靜,連靖王都閉門不出自行反省,三公曹應該也不想過多參與。屬下調查了買官之人,身份十分乾淨,查不出是不是受誰指使。”
“將徐然調至吏部曹尚書,是誰下的令?”
“是王上,靖王回府自省後,王上便做了主。”
“那今日在城門外攔下簡尋清和鎮西軍,又是誰下的令?”
“也是王上。”此時上淵明顯底氣不足。
麵具人手中杯子與桌子撞出響聲,“王上在位的三年,簡尋清作為宰相又任尚書令權勢滔天。現如今,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兒惹得回府自省,去祁南城說是沒有兵權,沒有兵權還能帶五萬鎮西軍回京?都回京了還能被攔下,這一樁樁一件件,背地裡沒點勾當你信嗎!如今王上才十歲,從未理過朝政,哪裡來的人手做這些事兒?”
上淵跪地,“屬下不敢欺瞞大人,但這些令確實是從宮中傳出的。”
麵具人有些惱火,“宮中傳出的,不代表是王上下的令。”
上淵趕緊稱是。
麵具人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
宮中?
這就有意思了。
造成先王和太祖死亡的凶手還未抓住,又已經能控製十歲的王上了嗎?
他沉思良久,驀地笑起。
“讓你查的東西呢?”
“在這兒。”上淵從一旁的櫃子上取出一本折子。
麵具人掀開看了幾眼,收了起來。
上淵看著麵具人,猶豫道:“大人,昭仁帝姬……”
“嗯?有什麼話直說。”
“根據我們的人來報,昭仁帝姬從京都到祁南城走了十日,西彌軍隊從成州到京都不過八日,而且成州離祁南城更遠,大軍行軍本就慢些,這其中……”
麵具人眼神瞬間淩厲,讓上淵禁了聲。
一時間屋內鴉雀無聲。
麵具人抬手讓上淵坐下,轉頭看向窗外,“靖王為何會對昭仁帝姬如此上心。”
上淵垂眸,看著麵前的茶杯,“或許是愧疚。”
麵具人收回視線,直挺挺地落在上淵的臉上,“就是愧疚,所以你彆忘了自己的身份。”
上淵低頭,半響,“屬下不敢忘記。”這話說出時,倒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麵具人非常滿意他的回應,他站起身,看向窗外,簡尋清的馬車正好路過。
“之後還是按照原來的方式聯係。”他從袖中掏出一封信,撚了撚信角遞給上淵,“這封信送給羲寧帝姬。”
上淵鄭重接過,麵具人最後打量了屋內的陳設。
“朝雲閣能有今日的成就,多虧你了,
上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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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尋清回到府中,知道沈思蕪已經睡下了,便沒有去打擾她。
又叮囑王管家要多提點下人好好對沈思蕪後,他帶著淮風去了書房。
一個響指,屋內出現兩個暗衛。
“暗七擅毒,明日過個明路,去南笙身邊做貼身侍女。暗九帶著你下麵的小隊,暗中保護南笙。”
簡尋清定了他們二人以後的歸宿,便讓他們退下了。
吏部曹買賣官職的事兒,簡尋清是知道的,本想做顆暗棋,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抓住了把柄。
無奈之下,他隻好改變計劃。
柳國公手握兵權,並且管理皇宮和上京的警衛,地位非同一般。
若想完成自己的大業,必須要握緊禁軍,所以柳國公成了簡尋清的第一個目標。
陳文州被抓後,他閉門不出,是想迷惑柳國公,將吏部曹尚書換成徐然是他和王上商議的,目的也是為了暗中幫柳國公勢力,才好讓他露出破綻。
將簡尋清和鎮西軍攔在城外,也能滅一滅簡尋清的威風,可事情奇怪在,這並不是他和王上商議好的。
衛尉寺正是柳國公掌管的三寺之一。
讓秦淮方攔住簡尋清,究竟是王上所為,還是柳國公?
若是之前,簡尋清會認為是柳國公,可是如今不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