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帶來的女子究竟是什麼身份,你們一定要去查清楚,另外派些人手,尋找昭仁帝姬的下落。”說罷一手插腰,一手指著西南方向,“這個愚蠢的西彌國君,把南瑜國君殺了!他就這麼把人殺了,意氣用事!愚蠢至極!”
下麵的趕緊趕緊讓他平息怒火,柳國公喝口茶壓了壓,又開口道:“簡尋清可真行,竟做了個局把老夫耍得團團轉!”
自王上說出知曉調令,他就知道這是二人聯手做的局,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露出破綻。還好,他沒有太過自傲,現在還有轉圜的餘地,接下來小心做事就是。
想到自家兒子還在祁南城,他火氣又上來了。
自己拚了命要得到的東西,以後不也有柳鴻時一份?先前隻知道玩樂就算了,現在都到了什麼時候,居然還不知悔改。好不容易把他扔到軍營裡,既能曆練一番,又能扳回名聲,他還不爭氣。
祁南城統帥的位子多少人想坐都坐不上去,自己給他送上去了,到軍營裡還花天酒地。簡尋清帶回來的女子,他又知道多少?有沒有提防?
柳國公覺得自己又一口氣沒上來,趕緊寫奏疏,讓王上把柳鴻時調回來,還是放在自己眼前更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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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簡尋清到了尚書台,先與六曹尚書見麵,仔細問問這一個月發生了什麼。
除此之外,也見見徐然,此人原在中都官曹任職,不過是尚書侍郎,因此沒怎麼見過。
他的目光掃過徐然,沒有過多停留。
“這是中書省送來的《起居注》,你們有什麼想要說的?”
簡尋清這話隻是想詐一詐他們,自己一個月不在宮中,這些人多少懈怠了。
幾位尚書麵麵相覷,推出了三公曹尚書,“這月餘,王上應當與尋常無異。”
他斟酌地開口,看著簡尋清的臉色。
簡尋清麵無表情,“王上就沒有與誰來往密切?”
“這……”三公曹尚書看向其他人,而其他人對上目光後低頭,裝看不見。
三公曹尚書隻好硬著頭皮道:“大人不在,王上有事召見大臣,都在宮門進出登記過的。要說誰進宮最頻繁,自然是三公。”
簡尋清抬手,三公曹尚書閉上了嘴。
“徐大人剛上任,可還適應?”
徐然,“下官幸得大人賞識,曹內一切事務皆接手妥當,現如今也上手了。”
“那徐大人對秦少卿將鎮西軍攔在城外二十裡處,有何看法?”
徐然麵上不驚,“秦少卿此舉,有違禮法。但秦大人隻是少卿,恐怕沒有權力做出這等決定。”
“那徐大人認為是衛尉寺卿,還是柳國公呢?”
徐然還是那副模樣,“下官不知。”
“既然你不知,那就命你走一趟。正好原來你是中都官曹的,與他們也相熟。”
徐然領命告退,其餘尚書也退下去了。
“淮風,叫人跟著徐然,聽聽他們談了什麼。”他鋪好紙筆,將桌案上的奏折擺放整齊,“留意三公的動作,另外告訴帝姬,中午我不回去用膳了,叮囑她按時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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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風趕回靖王府,恰好碰到孟箏到門口。
他愣了一下,將簡尋清的話傳給抱桃後,又簡要說了孟箏的情況,最後道:“時辰快來不及了,我先走了,實在不行就聽抱月的,她了解的不少。”
抱桃點頭,遠遠地看到王管家帶著孟箏朝這邊走來,更是一刻不敢耽擱。
孟箏,孟見山嫡女,素有上京第一美人稱號。
她精通琴棋書畫,通讀各家經典,在及笄時更是一舞名動天下。
孟家更是顯赫,已有百年,每朝王後有一多半都出自孟家,若無意外,孟箏也該是王後。
沈思蕪剛從抱月那裡聽了個大概,人就被帶到眼前了。
“姑娘怎麼稱呼?”孟箏先開口問。
“孟姑娘叫我南笙就好。”
“南笙。”孟箏低聲複述一遍,複又笑道:“是個好名字,南國何時複笙歌。”
這是在試探自己呢。
沈思蕪覺得這人有意思極了。
“猶自笙歌徹曉聞【注】,我倒覺得,笙出自這裡更好。”
孟箏臉色一變。
這話的意思是,天下戰亂,但這裡依舊是笙歌一片。
說的是南瑜?還是戰亂又起,未受波及的東祁?日後東祁與西彌免不了一戰,會不會東祁如同今日的南瑜,亂中作樂?
孟箏心思活絡能想到不少,沒想到沈思蕪腦子也轉得快,不由得高看幾分。
雖然這番話打探出了沈思蕪是南瑜人,不過這也說明不了什麼。
孟箏看著沈思蕪帶著白布的眼睛,問道:“姑娘的眼睛……”
【注】:出自唐代王建的《夜看揚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