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蕪抬手,隔著布輕輕觸碰,“我家離祁南城近,也離成州近。有時仿佛能聽見戰火聲,擔驚受怕了好幾日。後來得識殿下,才有了容身之處,殿下見我興致缺缺,帶我遊玩半月,不過終究是國破家亡,憂慮過重,得了眼疾。”
一段話,把孟箏本想問的話堵回去了。
“孟姑娘今日不僅是找我說這些的吧。”沈思蕪覺得太陽越來越烈,語氣帶了點趕客的意思。
孟箏一笑,“今日我來,就是想看看殿下帶回來的女子是何等模樣,畢竟殿下行事不低調,可羨煞上京女子了。”
“恕南笙以這副模樣示人,現在孟姑娘見過了,請回?”
孟箏眼神落在沈思蕪的眼睛上,熾熱的目光讓沈思蕪感受到了。
她偏頭,蹙眉,“孟姑娘還有事?”
“那我便等姑娘眼疾好了,再與姑娘暢談。”孟箏將目光移走,停留在一旁的抱月身上,又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帶著丫鬟走了。
抱桃似有不解,“這孟姑娘,何必走這一遭。”
抱月沉思後道:“孟姑娘家世顯赫,家中嫡女不是封後就是嫁於親王。現在王上年幼,殿下自然是孟家首選。”
抱桃明白了,“那以後得多提防她了。”
抱月還想說什麼,都是轉念一下,似乎簡尋清來說更合適,便咽了回去。
————
孟箏一路忍到孟府才發作。
她回到房中,“旁邊站著的是不是暗七?殿下怎麼給她了!”
孟箏怒吼,“在殿下心中,她就這麼重要?”
丹青安靜在一旁,不敢出聲。
孟箏打碎個杯子,“沒關係,殿下需要孟府幫助,王妃的位子一定是我的,將來王後的位子也是我的。”
她坐下,平息心中怒火。
過了一會兒,下人傳話說孟見山回府了,還叫她過去。
孟箏這才重新整理衣服,往書房去。
她端起笑臉,“父親今日怎麼沒去司徒府,反而是回府了?”
孟見山背著手,立在窗前。
“聽說你去見靖王府那名女子了?”
孟箏以為孟見山生氣,趕緊為自己辯解。
孟見山擺擺手,“你覺得那人會是昭仁帝姬嗎?”
“昭仁帝姬?”
孟見山將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複述一遍。
孟箏細想,見到的南笙舉手投足間確實有貴氣,不是沒有大戶人家的可能性。
見過昭仁帝姬的人不多,但見過的人都稱讚她的美貌。
南笙遮著眼睛,看外形也該是個美人。
“不過殿下不會把昭仁帝姬放在自己身邊吧,畢竟……”孟箏有些猶豫。
孟見山讚同,“這也是我剛相信那名女子不是昭仁帝姬的原因。”
不過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
“現在柳國公意識到王上與殿下聯手做局,接下來會小心行事,是時候送一份大禮給殿下了。”之後他又看向孟箏,“孟家是要他回禮的。”
孟箏一喜,這回禮就是要聘禮啊。
孟見山看見女兒的樣子,有絲煩悶,找了個由頭讓孟箏退下。
自己又思索起這門婚事究竟值不值當。
鎮西軍的事情他也聽說了。
若王上有實權,這種行徑會讓人誤以為是給個甜棗再給個棒子,警醒簡尋清也能警醒百官。
可關鍵是,王上沒有實權啊,這樣反而會引起懷疑,聯手做局的事兒不就敗露了。
可調令王上確實知情,那問題出現在哪裡?
————
簡尋清仔細檢查了宮中進出記錄,並沒有異常。
看來這人早已進入後宮,甚至也可能是謀害先王和先祖的凶手。
一想到這個人隱藏了這麼久,從未出過差錯,簡尋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重新排查出入王上宮殿的太監宮女,希望能查出什麼。
直至傍晚,沒有絲毫頭緒。
他疲憊地從案牘前起身,回到了靖王府。
沈思蕪這邊已經做好了晚膳,正端上桌,聽到簡尋清回來了,又添了副碗筷。
聽簡尋清這麼安靜,沈思蕪問,“是今天出了什麼事情嗎?”
“柳國公問起你是不是昭仁帝姬。”
“那……”沈思蕪有些慌張。
“沒事,我應付過去了,但恐怕他們還會繼續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