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淩默被顏淵逗得笑了半天,才問:“誒,下山吃飯去不?”
“誰要跟你一起去。”顏淵氣呼呼的轉身要走。
“彆啊,就當是我請獵鷹吃一頓,以表謝意了。”
想著白嫖的一頓飯也是飯,顏淵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等等等等……那啥,咱倆都換件衣服,這臟兮兮又到處是血的,出去了要嚇著人類的。”
十分鐘後,兩人在萬神殿門外的傳送陣碰頭。淩默罕見的穿了一身黑色西裝還打著領帶,藏青色領帶上扣著一個銀色的領帶環。顏淵打量著淩默,腦子裡飄過四個字:斯文敗類。
“你穿成這樣,是要去相親?”
淩默抬了抬眉毛:“滾蛋,老子有人了好嗎。”
顏淵“哦”了一聲,將風衣的拉鏈拉到頂,擋住了口鼻。
“你捂這麼嚴實,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麼尾隨打劫的。”淩默說著把顏淵束起來的長發從領子裡拿了出來。
“冷,也不知道是誰非要站在風口說話。”顏淵回以一個白眼。
兩人傳送下山,沿著青石板路朝停車場走。
“待會開車前你記得先看看路況,找條不堵車的路走,彆像上回一樣。”
“你還教訓起我來了。”淩默看著走在前麵的顏淵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一顛一顛的,竟感覺有些可愛,便揉了揉他的頭發。
這一揉,那毛球便炸毛了:“彆碰我頭!上回是誰往早高峰裡湊還罵罵咧咧的,我這不是提醒你一下嗎!!”
“好好好,謝謝你提醒啦。”淩默憋著笑說道。
淩默開車停在了一棟看上去非常高級的寫字樓的停車場,下了車,邊鎖車邊對顏淵說:“我在這棟樓投資了一個餐廳,普通人還來不了。今天,帶你嘗嘗高級菜。”
兩人坐電梯直達餐廳的會客室,古式的家具上了深褐色的木漆,屜櫃把手上綴以精雕細啄的金玉,外框處刻了各不相同的浮雕,古色古香的同時也有著極度的奢華。
“怎麼樣,好看嗎?”淩默把手從顏淵肩上移開,問道。
顏淵的目光在展櫃中的一個個看上去就價值連城的瓶瓶罐罐上流連,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這是一間會客室,四壁淡成棕紅色,偌大的落地窗外是華燈初上的城市和淺絳色的晚霞。沒有過多強烈的色彩,與房間裡若有若無的檀香相呼應,令人心曠神怡。
正對著落地窗的牆上掛了一幅畫,豎版,近兩米高,是水彩畫。畫中遠景是起伏的群峰,蒙在茫茫血雨之中,兩隻驚慌失措的鳥雀正在畫麵的角落中尋一處安身之地。近處是一片用黑色勾出的枯林,林間蜿蜒著青石板路,破損的階梯上的幾汪血水反著光。石縫中藏著的幾株雜草中隱著幾枝白花,被血雨染成了淺紅色。
石板路中央立著一個少年,白衣白發白傘,在漫天血雨中獨自靜默。少年側身站著,下巴微抬,半闔著眼,猩紅的眼瞳中溢著斂不住的戾氣。他的側臉線條鋒利而乾淨,白皙的膚色在紅色的背景中卻襯的多了幾分病態。雖然是一個不帶半分攻擊性的動作,卻又讓人感覺那不撐傘的手中隨時要化出一把利刃,朝畫外刺去。
“這畫……”顏淵想說“真好看”,卻覺得它不隻是好看。遠景的粗獷與人物的精致形成鮮明對比,似乎是畫家並不在意背景,隻想細細刻畫人物,而將背景草草帶過了。
淩默像是看穿了顏淵的想法,說道:“謝謝誇獎,我畫的,我老公,帥不?”
可是顏淵的關注點並不在帥不帥上,而是:“這你畫的?你會畫畫?!”
“怎麼啦,活了千來年,不弄點副業,不得無聊死。之前閒來無事跟安塔爾學了一段時間畫畫,出了一些作品,賣了一半,這張舍不得,就掛這兒了。”
“為什麼不掛在禦靈閣,天天看?”顏淵問。
淩默苦笑道:“天天看天天想,想出病來了怎麼辦。”他看了看手機,又補了一句:“走吧,今天我有客人,這個點應該都到了。”
“客人?”
“嗯,我創立的房地產公司在城北的一個樓盤昨天封頂大吉,請了大股東來吃個飯。”
“你還開公司?”顏淵一臉狐疑。
“對啊。其實我也隻算個甩手掌櫃吧,平時不管事,偶爾翻翻帳。副業而已,隨便玩玩的。”
顏淵拚命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
“你的飯局,我在不太好吧。”
“為啥不好,人多熱鬨啊。”淩默把手機放回西裝外套的內兜,說道。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顏淵低下頭。
淩默壞笑一下,彎腰把臉湊到顏淵跟前:“怎麼,想要二人世界啊?”
顏淵往後退了一步:“你彆這樣。”
“哈哈哈你這小孩兒不經逗啊。好啦,試試去接受它,先管自己埋頭吃,實在不行跟我說,我會同意你先走的。”
有了淩默的保證,顏淵才勉強答應下,隨後跟著淩默去了包廂。客人們已經到齊了,圓桌邊隻有一個空位。見淩默出現,人們都安靜下來,等他開口。
今天歡迎各位常臉赴宴,鄙人若有招待不周,還請見諒。這回呢是私宴,我們不談公事,放開了吃!”
坐中有人發現了顏淵,便問淩默:”小淩啊,這位小兄弟……”
“噢,這位是我的助理,今天和大家一起吃個飯。服務員,”他說著轉向身後的服務生,“加張椅子和一副碗筷。”
“大家好,我,我叫顏淵。”顏淵一直低著頭,這時才敢偷偷瞄一下賓客們。這一瞄,便看見了一個怎麼都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唐歧。
“顏淵?怎麼了?”淩默見他嘴唇發白,關心道。顏淵這才回過神來。
“哦,沒,沒什麼。”
“沒事就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