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下，顏淵的腦海中便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顏，淵。你更喜歡這個名字？”

顏淵的臉色唰地白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在思想傳遞頻道裡回答：“唐……唐歧大人，您，您還是叫我黯吧，顏淵隻是個假名而已……”

“哦？”唐歧揚起眉毛，夾菜的手頓了一下，朝顏淵瞟了一眼，“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向我發號施令了。”

話音未落，顏淵就挨了一下電。他咬著嘴唇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然後對淩默說：“淩默大人，我……有點不舒服，先失陪一下。”

“去吧，有事打我電話。”淩默沒有點破顏淵的異樣。一分鐘後，他看到唐歧也離開了餐桌，再接著是顏淵的一條消息。

債主：我在會客室

顏淵怕淩默發現自己和唐歧的通話被發現，便想著找個地方避一下。他知道唐歧一定會找過來，所以提前給淩默發了消息，太久沒回去的話，他可以來救自己。

淩默一定會來嗎？顏淵不知道。但他總覺得，真正危急的時候，淩默一定會出現。

顏淵緊張的盯著手機，可是淩默沒有回複。

“顏，淵。”唐歧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像是銜著一隻瀕死的小獸，將它後頸的嫩肉在齒間細細碾磨。

顏淵脊背一涼，慌忙收起手機，轉過身：“唐，唐岐大人……”

“才幾天不見，就敢不理我了？還是你認為有木神在場，你就可以肆意妄為？”唐歧的聲音冷冰冰的，顏淵打了個寒噤，說不出話。

“跪下。”他邊說他讓顏淵手腕裡的芯片放了電。顏淵被電的一時沒站穩跪了下去，幸好會客室裡鋪了地毯，膝蓋不是很疼。他剛想求饒，唐歧卻又換了一副脾氣，他捏起顏淵的下巴。“你說，我們就地把木神殺了，圓了A1和A3的心願，如何？”

顏淵不說話。

“罷了，殺了他對我也沒好處。”唐歧說著收回了手，“回到之前那個話題，黯和顏淵，你更喜歡哪個名字？”

“大人想叫哪個都可以……”

“我在問你，沒叫你對我指手畫腳。”唐歧手中化出那柄煙鬥，在顏淵頭頂懲罰性的敲了兩下。

“我……我喜歡黯。”每逢這種看似和平的對話，顏淵都痛苦萬分。他不知道唐歧想要什麼樣的回答，而自己無論怎麼說，都會被否定，然後便是被一頓陰陽怪氣或直接受罰。

唐岐將煙鬥捏在指間轉著，欣賞了它一會兒後，才緩緩開了口：“想問你很久了，‘顏淵’這個名字，怎麼編的？”

“回大人，翻字典……翻的。”顏淵急中生智道。

“嗬，是個好用的起名方法。不過為什麼你會更喜歡‘黯’呢？”

“回大人，‘黯’是本名，聽慣了。”

“哈哈哈，”鹿歧突然笑道，“你說謊都不過過腦子的嗎，這麼多年了。你以為我不知道，‘顏淵’才是你的本名？錢臨和時辰私下都是這麼叫你的，你當我傻嗎？”

顏淵臉色又白了幾分。

“騙了我這麼多年，顏淵同學，你覺得，我該怎麼罰呢？”唐歧故意說得很慢，”是送你去醫療部，還是把你借給A3玩一玩？怎麼樣，你選哪個？”

顏淵怕得幾乎要給唐歧磕頭求饒了。

“我的人就算犯了什麼錯，也用不著您來懲罰吧。”

一個聲音在顏淵左側響起，帶著威嚴的慍意。顏淵抬起頭，是淩默。

“顏淵，站起來。堂堂赦罪師，跪在人類麵前成何體統。”

“是……大人。”顏淵趕忙站起，淩默把他護到身後：“唐先生，他若做錯了什麼，也算我這個做上級的沒教好，我替他道歉，回去後自會罰他。您還請先回到席上吧，華銳的陳老板似乎想跟您說些什麼。”

唐歧也不想和淩默撕破臉，便瞟了顏淵一眼，離開了會客室。

“你跟我回去。”淩默的語氣強硬，顯得不容質疑。顏淵往門外看了看，淩默看出了他的顧慮，便又補了一句：“飯局那邊我暫時捏了個分身，不會有問題的。”

顏淵跟在淩默身後，心中忐忑不安。

萬一自己的身份被看穿了怎麼辦？他會殺了自己嗎，還是像艾爾多一樣策反？他為什麼要帶自己回去？難道他真的發現了什麼嗎？

“坐吧。”淩默在禦靈閣傳送陣旁的長沙發前停下，朝一旁的單人沙發揚了揚下巴。顏淵坐了下來，腰背不自覺挺得筆直，手放在膝蓋上，低著頭不敢看淩默活像一個犯了錯等家長訓話的小孩。淩默也不急，蹺起二郎腿，把兩條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方，仰起頭閉上了眼。顏淵見他不說話，視線偷偷從自己的腳上挪到了淩默腳邊，再順著裙擺勾出的腿的輪廓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這腿真長啊…….

顏淵暗暗感慨道。明明這具身體隻比自己大一兩歲的樣子，怎麼就高出快半個頭了呢。

“你才17，還能再長個子。”淩默像是看穿了顏淵的想法，突然開口道。

顏淵嚇得一激靈，把目光埋回自己雙.腿.間，不敢亂看了。

過了好一會，淩默還是沒動靜，顏淵小聲的說：“我……沒有惹那位先生生氣……”

“我知道。”

“那您讓我回來……”顏淵越來越拿不準淩默想說什麼了，甚至用起了敬稱。

“你沒其它想說的了？”

顏淵愣了一下，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比如，他讓你吃了虧，你希望我怎麼報複？”淩默突然睜開眼，對顏淵笑道。

心臟重重的落了回去。

“再比如……你是怎麼認識唐歧的？”

心臟像摔炮一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