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懲罰和恩賜(1 / 2)

沈綰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正親熱的二人,眼熟的淡藍色衣衫和墨綠色衣衫。待這二人瞧過來,正是謝予懷和明枝。

她看向一旁的鐘如棠,鐘如棠臉上已褪去血色,眼圈發紅,眼淚要落不落地掛在睫毛上。

越來越多的人被聲音吸引過來。

鐘如棠心如死灰,以袖掩麵,轉身離去。沈綰歎了口氣,又追了上去。

在門被打開的那一刻,束縛著謝予懷的繩子便鬆了,那陣草木香也離他遠去,生平第一次事情在他手中失去掌控。

再回頭看身上,哪裡有繩子?

還未來得及深思,便聽謝庭越在那裡陰陽怪氣:“十一皇兄溫香軟玉在懷,好生快活。”

太子也無奈道:“十一弟,你若不喜歡父皇賜下的婚事,直接與他說便是。何必搞得這樣難看。”

謝予懷一張臉緊繃著,有口難言。

“男人嘛,都懂。又何必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就開始急不可耐。”謝庭越看向四周,揮了揮手,“都散了。”

謝庭越的母親是正得寵的貴妃,陛下相當寵愛他這個兒子,是以頗受擁戴。因此,他現在放話,眾人便不好意思再停留在此。

一旁的明枝,發絲微微淩亂,無辜地站在那裡,仿佛一切與她無關,殊不知她才是始作俑者。

她乖巧地行了一禮,小聲道:“小女先告退了。”

眼睛裡卻不可避免的透出些許得意。

這樁事,用不了多久便會傳遍京城。

昏暗的室內,隻有月光透過窗欞,帶來微光。

雲起一進門,便立刻跪了下去。

“屬下該死。”

也許隻是很短的一瞬,也許是頗為漫長的時間,在煎熬的等待中,雲起看見謝予懷點了一盞燈。

燭火微微亮起,在黑暗中驟然點亮,有些刺眼。

“不是你的錯。”謝予懷沉聲道。

他手中把玩著一枚棋子,神色莫測地瞧著眼前的棋盤。那棋盤上黑白二字戰況膠著,他默然看了許久,突然伸手,將那盤麵上的棋子全都拂了下去。

推盤重來。正如現在的形勢。

原本是籌謀了十多年的一場棋局,如今橫生枝節,打亂了所有部署。而原本隱在暗處的他,卻因為今日的事情,瞬間來到了明麵上。京城的詭譎風雲,從今日開始,便要徹底顛覆了。

明日聖上定會召他入宮。

他想不通。明枝此人,究竟為的是什麼?明家如今明哲保身才是正道,摻和進任何一方的勢力,都可能會粉身碎骨。為名利,說不通。為情愛,更說不通。

“雲起。”他抬眸,冷淡的目光看向他,“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一種繩子纏在人身上,無法用刀割開。繩子解開以後,消失無蹤。”

“還有這種繩子?”雲起大驚,但他又道,“聽起來鬼鬼叨叨的,像玄山那廝會搞的玩意兒。”

也對,若不是繩子有蹊蹺,殿下又怎會折在這種雕蟲小技上?

雲起又搖頭:“不過,明家不可能和玄山合作。玄山自己想要中山侯的勢力還來不及呢,怎會將它送到殿下眼前?”

“隻怕明天要有一場惡仗要打。哎。”雲起犯愁起來,在心裡嘀咕,殿下隨便娶個不喜歡的女人便罷了,若要娶明家小姐,還會帶來一堆不必要的麻煩。

果然,如他所料那般,第二日一早,皇宮裡來人,宣謝予懷入宮覲見。

天氣陰沉沉的,雨將落不落。

長長的宮道上,劉公公語重心長道:“十一殿下,這回陛下是真的生氣了,咱家勸也勸不住。”

“不過,殿下也彆害怕,您也是陛下的孩子,好好同陛下服個軟,他不能將您怎麼樣。”

恰好走到乾清宮門前。謝予懷進去之前,對劉公公低聲道了句:“多謝公公。”

劉公公連忙道:“殿下真是折煞了奴家。”

謝予懷剛進去,便看見地上一隻碎瓷杯,摔得四分五裂,滿地都是尖銳的碎渣。

不難想象,它的主人是何等憤怒。

他規規矩矩的行禮,看不清麵前之人的神色:“給父皇請安。”

“看看你乾的好事!”永昌帝飽含怒氣的聲音傳來。

謝予懷低頭沉默。碎瓷隔著布料硌在膝上,全身的力量都支撐在那一點,他已經能感覺到碎瓷片紮破布料,刺進了他的血肉。

“你喜歡明以騫的女兒?”永昌帝頓了頓,又道,“抬起頭來回話!”

坐在上位的帝王,眉眼之中其實與謝予懷有一點相似。謝予懷生得更清潤溫雅,永昌帝的眼角則偏下垂,眉毛的走勢偏上,看起來就多了幾分凶霸之氣。

他微眯著眼,懷疑地盯著謝予懷,似乎任何謊言任何秘密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謝予懷咬了咬牙,道:“是。”

事情發展至此,若說不是,永昌帝不可能信,反而會讓他更憤怒。他一貫強硬,不允許任何人忤逆他。

謝予懷在明枝身上吃的虧,隻能咬咬牙咽下去了。

永昌帝快步走到謝予懷身前,質問他:“朕安排的婚事,你便如此抗拒?你不滿意這樁婚事,大可直接來與朕說。現在鬨成這樣,怎麼對鐘家交代?”

“都是兒臣的錯。”謝予懷垂下眼睛,“是兒臣一時糊塗,情不可控……”

未等謝予懷說完,他的心窩便被永昌帝狠狠一腳踢中。胸膛的鈍痛讓他差點無法開口說話。

謝予懷毫不懷疑,若是換一個身子更虛弱的人,這一腳會直接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