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morning and goo……(2 / 2)

[JOJO]無腳鳥 sisfuly 9144 字 9個月前

等到伊魯索將那卷長長的事項稿讀完,傑克已經喝完了桌子上那一大杯牛奶,加丘再三提醒伊魯索簡潔再簡潔,這並不是那些無聊虛偽的官方會議,也並沒有崇拜他的聽眾,並沒有想要大晚上聽繁冗不通的說辭,當然得到的是伊魯索一記惡狠狠的警告眼神——幸運的是加丘不厭其煩的提醒多少起了作用,伊魯索一而再再而三地縮短說辭,簡略掉無關緊要的事項,可是結束時也接近淩晨。

結束後,傑拉德和索爾貝離開了出租屋,加丘從傑克那裡獲知他們是一對離家出走的情侶,無處可去於是最近暫住這邊,至於淩晨出門為了各種目的或許都可想而知了。伊魯索倒沒有離家出走卻差彆不大,他的父母常年在佛羅倫薩一帶工作,他和祖母生活在那不勒斯西部的鎮上,祖母去世後來了這裡上寄宿學校,他總是半夜溜出來隻為了在魚龍混雜的大街找尋溫暖——這句話是伊魯索在某次喝醉後趴在傑克肩膀上說的話。

瑪麗娜非常確信加丘在進行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她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和加丘說過一句話了,頂多是下課時他們在走廊這頭與那頭偶然遇見,但無非是一個對視,好像他們已經沒有待在一起了——加丘也從來不會不理她。

瑪麗娜想到了自己的留堂作業,那些晦澀難懂的化學式與數學題,在之前加丘會來到她的臥室裡和自己一起寫作業,他總是完成的很快,將作業堆在一邊就地坐著便開始打遊戲,瑪麗娜總是麵對著那些公式頭疼不已,時不時望望窗外,去樓下倒上兩杯新鮮的果汁,一杯是自己的,一杯是加丘的。而加丘的那杯往往是加了多份冰塊,這個臭屁男孩在打遊戲時常常咬著一塊冰塊,冰涼的感覺給他一種難以形容的舒適感。

她想起和加丘一起上學的早晨,他會背著書包在自家樓下等著,來回踱步踢著石頭,有時候等得不耐煩了便仰頭朝著她那微微敞開的玻璃窗喊道:“要遲到了!你個笨蛋我不是提醒你訂好鬨鐘嘛!”

這時候瑪麗娜會跌跌撞撞跑出來,將一份熱乎的三明治丟進他的懷裡,加丘及時接住,咬一大口。跟在她旁邊嘀嘀咕咕著。有時候瑪麗娜會好奇明明加丘還是個少年為什麼有時卻出奇的嘮叨,可是他也確實喜歡摩托車與遊戲機,喜歡快餐店裡的漢堡披薩和路邊販賣的冰淇淋,他們時常拿著冰淇淋去上學,炎熱的夏與冰冷的甜蜜幾乎是絕配。

瑪麗娜回想著並無比憧憬周末和加丘的沙灘之旅,她還不會遊泳,可是她也想在加丘遊泳時陪著他,而不是自己站在沙灘上盯著他遊泳——就像永遠無法飛翔的人類站在原地遠遠仰望那隻翱翔天際無比自由的飛鳥,她不想做加丘影子,也不想做那個追光者,她想要站在加丘的身邊。

瑪麗娜迫切地等待著周末的到來,以至於下課鈴聲一響,她便收拾了課本跑出了教室,在走廊的儘頭並沒有加丘的身影,瑪麗娜便又大步跑到加丘的教室,裡麵隻有幾個還在收拾東西的同學,她氣喘籲籲,詢問加丘的去向。那些同學告訴她:一整天都沒有看到加丘。

一顆懸置的心臟又遭受了重石擠壓,瑪麗娜整個人幾乎天旋地轉,她忘記了自己怎麼離開的校園,校車在她麵前行駛過,圍牆上竄出的綠藤上的昆蟲發出劇烈的噪音,太陽肆意燃燒著渴望將大地蒸發乾淨,這些或是那些引起瑪麗娜極其的不適,她難以抵抗,坐在滾燙的地上根本無法動彈,她隻顧著哭泣,最後還是騎車而過的班納叔叔送她回了家。

瑪麗娜難以想象媽媽知道自己今天的狼狽事跡該是多麼的生氣,好像生下她是個多麼愚蠢的巨大錯誤,她想起了加丘,似乎與他相隔得越來越遠,那麼以後呢?每個人都將獨自走完最後的人生旅程,那麼加丘會不會在這個節點離開自己呢?

她想著,想著,手臂大腿所有裸露的地方已在不知不覺間多出了很多或深或淺的痕跡,指甲蓋上的皮肉與血跡提醒著瑪麗娜的行徑,她無助地哭了起來。

加丘認為打架鬥毆是沒有必要的,雖然他沒少跟人打架,但那都是不得已又或是必要的——他並不是聖父,認為溝通就可以平息紛爭。東區常年混跡著一群無所事事隨處溜達,找尋沒有抵抗能力的學生,不斷壓榨以此獲得錢財。

加丘遇見過他們不止一次,他會刻意避開他們——這群老鼠啃食那不勒斯已久,早已無藥可救。久到他們已經貪婪得將耳朵探向每個人的身上,將魔爪伸向每個人,他們得知了加丘他們正在聯合那不勒斯的學生們反抗不公平——來自於家庭的,學校的,社會的對他們的不公,來自於誤解,來自於輕視,來自於任何的可能性。

然而那群人在聽聞這件事時忽略了所有的目的,隻將這件事歸於人群的聯合必然撼動他們的利益。於是他們找到了加丘,領頭人試圖威脅加丘將這個群體解散,一拳頭重重地擊向他的腹部,疼得加丘整個人站不直,可是卻不會讓加丘改變主意。下一個拳頭向他這處擊來,被他及時避開,他開始反抗,隻是人數眾多,難以避免來自四麵八方的襲擊。

裡蘇特的到場是非常及時的,雖然加丘也不清楚他們是怎麼做到如同救世主那樣及時到場的,好似埋伏許久隻為突如其然地耍帥似的登場——是的,他們:裡蘇特、普羅修特與貝西很快就加入了他的戰鬥中。

裡蘇特與普羅修特是老手,頗有戰鬥經驗,而貝西則稍顯稚嫩,借助武器使自己更有傷害。對方的人數夠多,他們多多少少都負傷累累,知道鬥毆結束,他們目睹著對麵那群人逃跑的逃跑,疼得翻來覆去的同齡人們,一場勝利帶來的愉悅讓他們不約而同露出了笑容。

他們回到了那棟公寓樓,普羅修特很不喜歡身上一股子血腥和泥土的味道,很快就去洗漱了,貝西從櫥櫃裡取出醫療箱,三個人便坐在客廳那張玻璃桌前互相包紮傷口。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時至今日,加丘才不認為他們隻是簡單的學生。

“那不勒斯人。”裡蘇特朝他露出一個笑,但也僅此而已。他將紗布覆到加丘的傷口上,裹著酒精的紗布刺//////激著傷口,疼得加丘齜牙咧嘴,很快又坐得直直地任由裡蘇特處理傷口。

“為什麼要這麼做。”裡蘇特突然問他。

加丘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因為我經曆著,也目睹著那些事情,我無法無動於衷,我的朋友們也無法無動於衷。”

就像傑拉德與索爾貝為了反抗父母的壓迫而離家出走,伊魯索反抗父母的冷漠而去找尋其他的溫暖,傑克為了那些人不看好的目光極力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還有瑪麗娜……

他想到了瑪麗娜,他見過她的脆弱,她的哭泣,同樣的也見過她的堅強,她的隱忍——是否隱忍也是一種反抗,沉默是一種態度,她也在努力追尋一種屬於她自己的生活。

想到這裡,加丘想到今天和瑪麗娜還有約會,一看時間已經接近傍晚,趕忙就要起身離開,裡蘇特一把將他拽了回來:“不想去醫院就彆動。”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加丘整個人像隻炸毛的貓,他從不遲到也不爽約,他難以想象瑪麗娜的心情,隻想快點見到她:“裡蘇特,你搞快點!”

“彆指揮我。”可是裡蘇特的動作快了很多。

處理結束,加丘臨走前問他願不願意加入這個團隊。此時裡蘇特正將新的紗布貼上貝西的腦門上,普羅修特從浴室裡出來,兩個人頗有默契的對視,沉默幾秒,裡蘇特說:“當然。”

加丘在電話亭投了一枚硬幣,電話沒有撥通,他猜想瑪麗娜應該是回家了,很快就騎著自己的英雄趕到了樓下。他焦慮不安,敲門的力道變得又急又重,開門的是瑪麗娜的媽媽,看到是加丘,她生氣地告訴他瑪麗娜正在臥室裡,今天她還出醜了,她試圖詢問試圖開解自己的女兒可以沒有用。她鎖了房門不讓人接觸。

加丘根本說不出話,悶頭上樓。瑪麗娜的臥室出奇的安靜,他敲了幾下門,得到的是瑪麗娜極其平靜的聲音:“媽媽我不想吃飯,我隻是有點累而已。”加丘說是自己,他的整個聲音都在顫抖著:“對不起我遲到了。”

兩個人隔著房門沉默很久。

最終瑪麗娜還是打開房門接納了加丘。

她穿著一件長袖襯衫,玻璃窗扣得嚴嚴實實,窗簾同樣拉得嚴嚴實實,在炎熱夏日裡撲麵而來悶熱感,加丘不理解她為什麼穿著長袖,可又似乎模模糊糊理解了。

“對不起瑪麗娜,我有事情遲到了……”

“沒關係……”瑪麗娜根本不敢麵對他,她的眼睛紅腫不堪,長袖襯衫下是劃出的很多血痕,她根本不敢麵對加丘知道事實時會是什麼樣子的:“我們還有很多以後。”

說著她無法控製地哭了起來:“可是如果我們沒有以後了呢?”加丘抱住了她,聽著她的哭聲,他沒來由的生氣和憤怒,他情不自禁地揪住自己的頭發隻為了緩解這種不爽的感覺,他聽到的隻有瑪麗娜的哭聲。

“笨蛋女人胡思亂想什麼!我們又不是現在死,會有很多很多以後的!”加丘說:“高中,大學,工作,還有我們的未來。”

他們彼此擁抱,有很多的話想要告知對方,可是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們在房間裡待了很久,瑪麗娜說不想讓加丘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她想要加丘的看到是那個積極向上的瑪麗娜,她極力克製自己不去做傷害自己的事,她害怕給加丘留下不好的一麵。加丘說她真的是個笨蛋,他說我們已經保持信任,那就應該見到對方不好的一麵。說著他沉默了片刻,向她坦白自己最近在做的事,他說我們也有該有的公平。

瑪麗娜問他是否可以加入。

答案是可想而知的。

或許成年人會認為一群小屁孩組織的小團隊不過是像一場遊戲,一時的興趣才成為的小團體,或許他們已經料想到在不久的將來這個小團體會解散,又或許連加丘他們也無法想象到這個小團體未來會怎麼發展……可是那又怎麼樣,這可是集合了那不勒斯青少年的意誌組成的團隊,那是那不勒斯青少年的嘴,手和腳。

瑪麗娜在睡夢中朦朦朧聽到鳥雀在屋簷啼叫和加丘罵罵咧咧地聲音,她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終於聽清了那是加丘叫自己起chuang的聲音,她急急忙拉開窗簾,看到加丘正靠在那輛紅色摩托車上仰頭對她說:“你這個笨蛋給我起chuang!快點!”

瑪麗娜這才發現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她似乎睡了很久。為了不讓加丘再等下去,也為了能讓加丘少念叨幾句,她趕緊換好衣服,出門坐上加丘的車,摩托車排出氣體,突突遠去。

傍晚時分太陽沉沉垂在海平麵上,周遭紅霞暈染顯出紅紫色光彩,蔚藍的天際不時有飛鳥掠過,而這種種都被海水映下。加丘帶著瑪麗娜往海裡走,緊緊地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往裡走,海浪擊打他們裸露的大腿,冰涼與炎熱撞擊與融合,夏日撞見了愛情。

落日下,加丘親wen瑪麗娜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