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儀杭一直昏睡到了第二日晌午,趙尚宮念在陸儀杭受的是場無妄之災,也吩咐女史小心照料著。
陸儀杭幽幽轉醒,背上鑽心得疼痛提醒著她昨天的那場酷刑。
她很擔心中宮娘娘的處境。
兩年前,陸儀杭被謝盈選入長亭宮西耳房,專職撰寫內宮令。
昨日長壽宮的令原不該陸儀杭去頒,她到底心疼手底下的女史,親自跑了一趟。
自太祖皇帝以來,明家向來以寬厚為內廷之德,普通女史犯了錯,隻要不傷及貴人,至多罰俸。笞刑為治□□之罪。
沒想到太後已經狂妄到如此地步。
陸儀杭隱隱有些擔憂。
陛下懦弱,卻一心想著用聯姻製衡太後,殊不知需得自身強大,才得以與太後分庭抗禮。
如今陛下已二十有三,卻習慣將自己的妻子擺在身前,做與母親抗衡的擋箭牌。
陸儀杭細細琢磨著如今的局勢。
對內有太後一手把持朝政,侄兒袁培領著門下省的要職,雖是侍郎,可這門下令是個無能的,是袁家培養出來的傀儡。
皇後的父親謝滿堂統領中書省,亦是先帝托孤之臣,這才將將頂住袁家在朝堂上的壓力。
尚書令郭輝是個武將來的,廣陽王與廣丞王於三年前在兩廣起兵反袁,郭輝就以“國將戰亂,需以武將坐鎮”為由,硬被謝滿堂推上尚書令之職。
郭尚書每每思及此時,都要大罵一聲“無恥謝老兒!”,要不是實在看不慣袁家在官場的手段,郭尚書早就快馬趕去兩廣戰場了。
朝堂之上,超過半數是太後父親袁林的門生,其中亦有不少人領著禁軍的要職。如今,袁太後最想辦的,怕就是塞個自家侄女上陛下的塌,再生個小皇子,袁家這廂便要圓滿了。
可三年前陛下娶妻後,便以當下戰亂不止為由,拒絕充盈內宮。
袁太後雖不是陛下親母。可也是從小看下長大,怎不知陛下的窩囊性子,想必是這新娶的皇後的主意了。
這確實也是謝盈的主意。
那時帝後剛剛成親,二人最是親密。
陸儀杭記得,那天陛下下朝時臉色格外難看,在長亭宮發了好大的脾氣,一應杯盞碗筷皆遭了殃,還是中共娘娘將陛下哄好。第二日,陛下便用戰事堵了那些大臣的嘴。
這是明旭第一次贏了太後。
可太後畢竟是在宮裡活了大半輩子的,中宮一有動作,朝堂之上,明旭必是要被逼著革職幾個得力的親信。
漸漸地,明旭一邊為戰事焦頭爛額,一邊還要顧著前朝內宮的明爭暗鬥,對謝盈便也沒了好氣。
陸儀杭聽長秋監的劉會提起過,前方戰事很是吃緊,國庫不足,糧草無法及時供應,已經敗了七戰。荊湖一帶已儘入叛軍囊中。
仗,馬上要打到江南了。
陸儀杭有些擔心,父親在江南是個小小知縣,不知能不能躲過這場災禍。
臘月初八
陸儀杭在床上躺了五天就能下床,用了程淑給的藥,背上的傷都已經開始結痂。
“儀杭,快快換了衣服隨我去討粥喝,這李瑾隻賣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