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溏 程弦溫潤的目光在瞬間變得淩……(1 / 2)

牽樞府 棠棣同馨 3892 字 11個月前

程弦溫潤的目光在瞬間變得淩厲,謝青山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無禮,隻聽程弦提點:“那是指揮使大人,不得無禮。”

不得無禮?

謝青山在心底掂量著這四個字。

不愧是吃皇糧的,規矩也忒多了點,想想祟寧五年前親身拜訪牽樞府,風塵仆仆策馬兩個多月,一路坎坷隻為求見他謝青山。

那時的他才被長老周止藺從天樞府調入牽機閣,為表達不滿,他在清風澗的園子裡悠哉遊哉釣了三個月的魚,這期間亦讓指揮使祟寧吃了多次閉門羹。

如今時候不同了,竟也輪到自己千裡迢迢去拜見祟寧。所以嘛,年少時的混賬事還是要少乾些,否則風水輪流轉,蒼天饒過誰。

“那你收我,也要經過指揮使大人同意?”

程弦搖頭:“這倒不必,軍職在白虹之上,收徒便無需稟明指揮使。你可想好了?”

謝青山拉扯著韁繩:“想好什麼了?”

“暗八營有規定,凡是入營者,除非升到金武及以上之位,否則此生都不能離開,違者,便是誅九族的大罪。”

“如果死了呢?”

程弦給了他一個明了的目光。

謝青山沒有九族,若是硬湊,也隻能勉強湊出三個,其中一個就有葉關春,如果暗八營真能替自己誅殺了葉關春,那謝青山不介意多逃跑幾次。

“沒什麼可想的,”謝青山替程弦放下窗簾,朝身後清冷如月的人探去目光,“我可能生來就是暗八營的人吧。”

……

五國邊界矗立著一座鐘靈毓秀的高山,山上泉水涓湧,蒼翠欲滴,自半山腰處便不見峰巒,入目所及儘是金碧輝煌的玉闕宮宇,亭台樓閣,簷角層層疊疊,頗有遮天蔽日之勢。

葉關春負手站在天樞府的天璿所門前,凜冽目光逐一掃過門內所有匆忙行走之人,這些人穿梭在寬敞的大堂裡,繞著一根貫穿屋頂的巨柱緊張忙碌。

巨柱上鑿滿了一寸大小的抽屜,每個抽屜裡都有來自開陽廊搜集到的密報,密報範圍上可窺探天家,下可知曉百姓,凡經賣出,必不留底。

謝青山給它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

天璿十八公。

“少司,”有下人來報,“開陽廊來了新消息,於慶國邊城發現了謝青山的蹤跡,施以暗殺時,他正隨行欲往長川,身邊亦有高手在側,我們的人應是暴露了。”

“長川?”葉關春思索著,“他本事通天,混進慶國國都也不過輕而易舉,我的確是不能同他相較。”

乾脆利落的腳步聲於身後響起,不用轉身都知道是誰。

“做什麼妄自菲薄,為師可沒有教過你。”

莫如誨自然地搭上葉關春的肩,她比葉關春大了整整十二歲,可那張臉卻愈發顯得年輕,即使時常陪伴在葉關春身側,看起來也並不像是師徒。

“師父讓我站在這裡,”葉關春目露疲色,“我看到的,隻有他的心血。”

莫如誨打發了那下人,同葉關春一道盯著尚在運作的天璿十八公,說:“牽樞府並非隻有他謝青山一人,此人自負孤傲,縱是有才,不懂得含蓄內斂也終會害了他。春兒,師父讓你站在這裡看的,並非隻有天璿,而是牽樞府的日後。”

葉關春看不到那麼長遠,“師父直言就是。”

“謝青山不過十九歲就造出了天璿十八公,弱冠之年調任牽機閣,兩年之內為天璣所造出了天璣九重,”莫如誨目光逐漸變冷,“這些在牽機圖麵前甚至不足掛齒。你瞧,他讓牽樞府站得越來越高,像神靈一樣睥睨著萬物眾生,操控著一隻無形巨手玩弄著蒼生,就像皇室挾勢弄權。但是,我們得到了什麼?”

她的話讓葉關春陷入了沉思。

“我們什麼也沒有得到,因為,我們在多年的居高臨下中,早已心照不宣地成為了製衡五國鼎力的棋子。我們要做的不是棋子,而是天元之正位。”

一陣風竄進了葉關春的衣領,搔得他不由得顫抖:“師父,那還要繼續追殺謝青山嗎?追蹤的人來報,他已經隨行前往長川了。”

“守株待兔,”莫如誨笑意漸濃,“長川是為師替他編織的枷鎖,劊子手就在其中伺機而動,人才若是沒有用武之地,死了不是很可惜?”

“可師父就不怕他在彆處再造一個天璿十八公與牽樞府相製衡?”

“不怕,他戴著鐐銬,”莫如誨撫摸著愛徒的額頭,篤定道:“他不會,也不能。”

……

暗八營的腳程不算太慢,謝青山隨軍踏入長川城門時,距啟程回都不過整整二十日。

江遠褚為程弦挑簾,程弦揉了揉發麻的膝蓋,說:“我現在要去神武府中稟報,你帶著聞琅先回暗八營去。”

“師父一人行嗎?”

“坐得腿麻,要騎馬緩一緩。”

“那我為師父牽馬。”他一邊說一邊已經牽上了韁繩。

“喻舟,”程弦的目光柔和而溫暖,帶著一絲關切和嗬護,“歇著吧。”

江遠褚不好再說什麼,可他又實在不想同謝青山一道行走,待程弦離開後,謝青山果然像狗皮膏藥似的立刻便貼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