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雯冷眼斜睨著眼前的人,那人哪怕跪著,脊背也挺得筆直,眼裡滿是驕傲與不屈。
和林彥陽破產後像隻委屈的小狗不一樣,林大少爺即便落魄了,眼神也依舊帶著不自知的冷漠與疏離,像隻清高的白鶴。
“滾吧。”她內心掙紮了一會兒後道。
“……”
“你該感謝自己長了一張和你弟相似的臉。”
“我父親病重,你能不能把他接到你旗下的醫院治療。”
“你算什麼東西?連阿彥都不敢提這事,林景澤,我是不是對你太寬容了?”白雯恨聲道。
“……求你。”林景澤沉默了許久,才閉上眼睛道。
“嗬,我知你清高慣了,覺得這句話有千金之重,可在我看來,還不足以讓我以德報怨。”
“你想要什麼?”
“仔細想想,有什麼是我想要,你弟弟給不了,你卻給的起的?”
“你是想要我舍棄身為男人的尊嚴,驕傲,承擔你的惡意,虐待和殘暴的手段。
你和我弟弟一直沒有過,我聽他說過你……你想在上麵,但他不願意,你現在就找我來代替他?”林景澤思考了一會兒,道。
“你還算聰明。還有,不是代替,你是你他是他,他是我的愛人。而你我之間則是,錢貨兩清,互不相欠。”白雯道。
“……我若不願呢?”
“離開便好,恩是恩,怨是怨,你當日救我,今日我也放過你。但是關於你父親,我理解你當日對他的偏袒,你也該明白今日我的袖手旁觀。”
“我願意。”
“你是真的願意,還是因為你父親?”
“有區彆嗎?白雯,成王敗寇,是你贏了。你若真想讓我爬過去,我……亦會努力做到。”
“你現在被困死的模樣,真像大豬嘴。”
“……我沒有那麼不堪一擊。”林景澤久久未能動彈分毫,一時悲憤欲絕,閃出了點點淚花。
白雯曾以為如果能把這麼一個自己恨極怨極,曾經高高在上的討厭家夥,像隻狗一樣按在身下肆意玩弄該是天底下最快意的事情。可事到臨頭才發現,她竟一點兒也不快樂。
尤其是看到林景澤眼角的淚光,轉瞬消失在了臉頰,她心裡某一處就像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隱隱傳來一陣木香,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悄無聲息地破裂開來,最終隱於無止境的黑暗之中,再無蹤跡。
他流淚的樣子,以及對那個詞語毫不生疑的態度,與當年那個小孩的身影終於完全重合,把她拉入到當年慘烈的回憶中,讓她痛苦不堪,再沒了取樂的心情。她不得不承認,對著這張臉,她根本就笑不出來。
感受到身前的人也久久未再言語,林景澤抬起頭來,正對上她一雙幽深的眸子,裡麵無數感情百轉千回,最終轉瞬消散。
“今後你就算是我的人了,聽話一點兒,我會好好待你。”
“你不是說錢貨兩清嗎?這算什麼?彆告訴我你隻是在逗我玩。”
“我後悔了,你值得被人珍重。林景澤,你聽說過忒修斯之舟嗎?”
“白雯,你突然收手,是因為覺得對不起我弟弟嗎?”
“你們當年差點逼死我時,想過對不起他嗎?還是說,你們也覺得,一輩子都發現不了的謊言,那就是真相。”白雯冷笑道。
“那你為什麼要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