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一天她發現了陸安知的秘密,他是個虎孩子,是個被山裡老虎養大的孩子,所以一開始不會說話,所以會不知道自己幾歲。周臻覺得他的眼睛甚至在黑夜裡發出些光芒,陸安知的瞳孔的顏色本來就是淡些,他的眼神太過直白又隻看的見自己一個人,一如往常連惶恐都沒有,不怕她啊,周臻不由一笑卻扯動了嘴角的傷口又是一陣呲牙咧嘴,陸安知擔心的眼神更明顯了。
這年她十四歲,她第一次殺了人,她手裡的權力人不再可以被隨意的置換,她知道自己手中不再隻有刀可以殺人了。
陸安知說自己大他三歲周臻現在才算是信了,因為他抽條似的長高不知不覺都已經得讓她仰頭去看了,也不像小時候一樣黑黑瘦瘦的了。今年自己下山遇到了景國的大王子人們都說他龍章鳳姿但她覺的連陸安知萬分風采之一都無,就像此時連月色都偏愛他些,映的他霞姿月韻不似凡人。
這時她十五歲,自己從小到大每年都要喝幾回毒藥再治好,她每次都瞞的很好但今年的藥很烈沒有按時上山,不小心被陸安知看到了,幾欲同自己一起赴死,自此陸安知就下了山沒再回去過。
元雀之亂的時候,她使計把陸安知帶離了王都,父王帶兵遠征,王都的水太深了連自己都弄的一身臟,她沒有辦法保全他,她重新踏上了福音山,隻是這回帶了滿身算計。
陸安知你的字我來取好不好,就叫蘭芝,蘭芝,陸蘭芝,我的,蘭芝。
她不知道陸安知什麼時候回來的,不知道自己怎麼殺了那隻老虎,祈仙舞不能停下她們謀劃了那麼久為的就是此刻,沒有人敢在祈仙舞上耍花招,誰打擾祈仙舞就是無視仙神不得好死死後墜入阿鼻地獄,所以那些暗探在等在等她腳步停下,隻要停下她就是這天下的罪人,死不足惜周國就可以湮滅的理所應當,而她也在等,在等周國軍隊大勝歸來,在等她的謀臣計策實施的時機。
他們賭她做不到,而她賭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賭他們先死,賭他們活不到她先出錯,她從來都不知道福音山原來那麼冷,五個日夜,台下的暗探走了一撥又一波,山下的百姓一刻都不曾停下的誦經聲支撐著她的軀體。
腳掌已經爛了吧,我的血與那隻白虎的血一起在登天台上融合了地上的血痕她沒心思去看但她想她和那隻白虎一樣獻祭了吧,她也隻是獻祭品而已,但在進行最後一段祭神曲的時候,突然有涼涼的東西滴在了她乾裂的嘴唇上,她的動作不敢停,即使台下都炸鍋了她也不曾停下,她不知道她的百姓如何想她,她完成了最後一個動作才停下微微睜開了眼睛,雨滴像密集的箭矢一樣落下。
百姓們都跪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他們臉上的淚流的比雨都急,周臻就那麼直挺挺的站著看著黎明破曉看著這場瓢潑大雨。
她獲得了民心,民心前所未有的聚集在一個人的身上,父王打仗回來了約了她去打獵,她推脫不過隻得前去,再回來時她尋不到陸安知的身影了,這也是他的選擇,所以得放手了。
芝蘭生於深林,不以無人而不芳。我一個人的,蘭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