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風緒認出來的幾個字顯然都不是什麼好的字眼,他蹙緊了眉。
“救救我...救救我...”祝芸顫抖著,原本踩在地上的腿曲了起來,整個人縮成一團,臉埋在膝蓋上,黑色的頭發胡亂地披在臉上,發出斷斷續續地抽噎。
“呼——”窗外的風不合時宜地闖入,月亮一瞬間被烏雲吞噬,堂屋裡本不明亮的燈閃爍起來。
窗外仍然是樹葉飄動的沙沙聲,但是飄動的卻不是樹葉。
一片薄薄的白紙被風帶了進來。
圓形方孔。
祝芸露出一半的眼睛死死盯著那枚紙錢,伏在膝頭上的腦袋迅速彆了一下。
她嘴唇顫抖,含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寒氣,原本溫和標致的五官像是不聽使喚般扭曲著。
“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
她突然抱住自己的腦袋,一頭柔順的黑發被她揉成一團亂絮,“帶我走...我不想死!!!!!”
嚴風緒雙瞳鎏金,他五指張開,掌心金線如網般鋪開,將蜷曲的祝芸羅織在其中,金線如同春蠶般包裹住她。
原本躁動的祝芸一瞬間安靜下來,蔫巴地趴在膝蓋上。一個黑色的虛影和她分離開,飄起的霧氣在碰到金網的一瞬間被燒出滋滋聲。
嚴風緒眯眼看了一陣,“你也不想傷害她,自己走。”
黑影身形扭曲,突然從一團無形的霧氣中探出一張猙獰的臉,朝著嚴風緒齜牙,隨後張開了血盆大口。
嚴風緒麵無表情地捏緊手,金網隨即收縮,將黑霧擠壓成一團不透明的球,他隨手一擲,扔出了窗戶。
黑球滾出窗欞的一瞬間,就像壓縮海綿掉入水中一瞬間膨大,飄散開來。
附體的陰魂離開後,祝芸緩了好一陣,悠悠轉醒,她目光恍惚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說明書,原本鮮紅一片的頁麵已經恢複正常,隻有黑紙白字。
血色莧山村
1.你們要回家,她們也要回家,但這裡不是家。
2.救救我我害怕我不想死救救我我害怕我不想死救救我我害怕我不想死救救我我害怕我不想死救救我我害怕我不想死救救我我害怕我不想死救救我我害怕我不想死救救我我害怕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重複的文字密密麻麻擠滿了一張紙,雖然是最常見的黑體字,卻隱含著一種無法言明的陰森。
“謝謝...”祝芸聲音沙啞。
在祝芸看不見的身後,原本飄散開的黑霧壘起一座山丘,正聳立在窗外,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窗欞那幾根細細的木棍根本擋不住它,但莫名地,它沒有動作。
嚴風緒不動聲色地關上了窗戶。
祝芸回過神:“怎麼了?”
嚴風緒:“夜寒風冷,容易著涼。”
二人沉默了許久,祝芸本來隻是想給嚴風緒提供情報,沒想到一個不留神就被陰魂附體了,疲憊如潮水般衝刷著她,“我先去休息了。”
祝芸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木屋裡的床不小,她們把兩張床拚在一起,擠著些,容納十個人也不是問題。
何春華和另外八個女孩已經睡下了,何春華知道小姑娘害怕,主動睡在了最外麵,旁邊靠裡的位置是留給祝芸的。
祝芸脫掉外套,輕輕鑽進了被窩。
確實有點冷,她抖了一下。
片刻後,她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何春華結實的手臂把她攏住,往懷裡呆了呆。
“囡囡...媽媽在。”何春華語調含糊不清,顯然她是在說夢話。
黑暗中,祝芸黑色的瞳眸閃過一縷紅光,馬上又變得黯淡,她腦袋往何春華身上靠了靠,聞著何春華身上的油煙味,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堂屋裡,嚴風緒撿起地上的紙錢,收進了袖中。
莧山村的氣溫要比正常氣溫低了許多,尤其在清晨。
第一縷陽光從窗縫照進房間的時候,幾個男生從臥房裡衝了出來,爭先恐後地往廁所跑去。
祝芸離開後,嚴風緒在堂屋打坐了許久,直到一刻鐘前才坐在沙發上小憩,聽到陣陣急切的腳步聲後,終於睜開了眼睛。
路過的男生恰好看見他睜開眼,頓足一笑,“大佬,你要去上廁所不?”
嚴風緒微微搖了搖頭,吸了一口氣,腦袋彆了個方向,看著老式的大頭電視。
常廷出來的時候恰好就見到這一幕。
電視也是獲取信息的途徑。常廷在堂屋裡找了一陣,從電視櫃底下,和地麵的縫隙裡找到了沾滿灰塵的遙控器,拿出堂屋甩了甩灰後,按開了電視。
原本漆黑的屏幕上布滿了黑白雪花,音響裡發出嘈雜的電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