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這個名字不久前還屬於自己，可此時突然聽到這麼一聲呼喚，淩悠還是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看向了麵露愧色的盧滄溪。盧滄溪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一時情急之下到底說了什麼，他麵色通紅，卻固執地梗著脖子，盯著淩悠，一言不發。

淩悠忽然歎了口氣，他搖了搖頭，說道：“且不說淩悠是否因我而死，盧滄溪，以你藥穀少穀主的能力，你看我現在，有出現將死之兆麼？”

他的語氣在說到“淩悠”這個名字的時候柔軟了一瞬，然後，愈發的尖銳，直到最後，他瞪著盧滄溪，語氣甚至比他還要凶惡幾分。盧滄溪早在話說出口後就已經有些後悔，那樣梗著脖子隻是想讓淩悠先一步退縮，卻沒想到淩悠此時比起之前在穀中，明顯強硬了不少，而他也確實並未在對方身上看到將死之兆，淩悠的質問，分明就是占理極了。

他又盯著淩悠的眼睛，許久，還是敗下陣來，他癟了癟嘴，眼眶紅了紅：“對不起，我隻是……”

淩悠卻擺了擺手，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我鳩占鵲巢在先，你會對我有怨，也是理所當然。”他撐起身子，將自己的手一點一點，雖然輕但毫不遲疑地從盧滄溪的手中掙脫出來，開口：“但你記住，盧滄溪，淩悠的死，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悲傷：“淩悠他，是天妒之才，而我，不過是螢火之光。我怎可與他相提並論？”

身上似乎也有了些力氣，淩悠撐起身子，緩緩地從池中站了起來，他運起剛恢複了些的靈力，烘乾了身上的水，走出靈池，無視一旁跟他一起站起，想要攙扶他的盧滄溪，拿起一旁蟬衣放下的乾淨衣服，穿上之後，才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況且，元淙與我，並非毫不相乾。以後若是你再不分青紅皂白地隨意評判我的行為……”他垂下頭，長而密的睫羽顫了顫：“那我便隻好提早些讓你繼承你們那勞什子傳承了。”

他這話說得似乎對盧滄溪沒有半點不好，可盧滄溪卻在聽到最後一句話後，猛地變了麵色。他張嘴，有些急切地解釋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淩悠卻明顯不想再聽，他隻是抬手，擺了擺，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留下一個盧滄溪，在原地靜立許久，紅了眼眶。

他緩緩地蹲下，將自己團成一團，小聲地呢喃道：“大師兄……我錯了麼？”

當然得不到回應。

那之後，盧滄溪同淩悠便很少有機會碰麵。

彆院總共也就那麼幾間房子，可淩悠白天要負責為元淙針灸，引導藥力的吸收，待治療結束後，他多數情況下已經無比疲勞，雖然沒有再出現第一天那般全身脫力的情況，卻也每次都需要立刻進入靈泉恢複靈力。而在那天不歡而散之後，盧滄溪也覺得同淩悠碰麵是一件極其尷尬的事情，加上治療途中實在不容旁人打擾，他便往往選擇下午泡靈泉，恰好錯過了淩悠泡靈泉的時間。

這樣久了，他也隻能從蟬衣的口中得知淩悠的一星半點信息，比如今日治療中元淙的忍耐力又高了些，淩悠近日雖然疲累，但反而晚上休息得好了些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