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破曉,血雨未停,血紅色的輕霧彌漫貧民窟的大街小巷,籠罩著這片荒城,雖還不見太陽,卻散發著燃燒的氣息。
闕臨安一手執傘,身後背這竹簍,仍舊戴著黑色鬥笠。他先前問小二要了一個竹簍子,剛好放置花盆,不至於灑自己一身血。
這裡的樓房歪七扭八的錯綜並排在一起,有些木板早已鬆動或斷裂,到處是人們的哀怨聲,泥濘不堪的小路散發出一股惡臭和腥氣,那味道簡直能熏死人。
其實我並不想走這裡的,但這裡的路程最短,能儉省時間,他這麼想。
怎麼可能,像他這樣的潔癖精寧願走大路晚到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會來這個地方弄臟他的鞋。
因為他不識路。
就這麼在巷子裡饒了四五圈,終於繞回了原點,連他自己都被他的所作所為感動了。
“媽的……”他怒罵了一聲,踢了腳地上的泥,一旁的乞丐戰戰兢兢地往闕臨安的方向挪了挪,用方言問道:“貴人您是要找路嘛?”
“什麼?”闕臨安聽不懂柘城話,瞥了他一眼。
那名乞丐麵色枯黃,上了年紀的腿腳不利索,隻得在簷下躲雨,他用手邊比劃邊描述:“路、路,俺知道怎麼出去。”
“你知道?”
“昂,沿著這直走就走出去了,俺剛剛看您一直擱那兜圈子,這地兒雖然看著複雜,其實按著一個方向走就出去了。”這乞丐也不跟他客氣,伸出手管他要指路費。
“………”
闕臨安索性撇給他兩枚銅板。
他頂著臟兮兮滿臉胡茬的臉朝闕臨安笑道:“您心善,是剛來柘城吧?俺再給您幾句忠告話,城內最近不太平,這雨下得蹊蹺,官兵還到處抓告示上的人,聽說那人殺了縣老爺的兒子,他正氣著呢,彆說,那人長得跟您還挺像樣的。”
闕臨安危險地眯起眼看著他:“難不成你還想抓我換賞錢?”
“這俺哪兒敢啊,一看您就是練家子的,這俺哪打的過啊,這還不得把俺大卸八塊兒不是。”
要殺他的不管是人還是彆的什麼東西,都能從城東排到城西了,不論是在這個貧民窟也需得隨時防備。
闕臨安這次下山隻是路過柘城,遵先師遺囑,在誅神殿的雜書中找到過有關洛書的去向,目前隻知有一卷被收於禪定寺的藏書閣中。
河圖洛書乃是妖族上古妖皇天帝帝俊之伴生至寶,用於推演天道玄機、占星卜卦之用。妖族兩大護族大陣之一的混元河洛大陣,就是帝俊從此寶中悟得。而對於闕臨安來說是件不可多得的寶物。
他告誡道:“你也彆動什麼歪心思,我不是告示上的人,也沒有殺那誰的什麼孫子。”
“……是兒子。”乞丐小聲嘀咕道。
闕臨安瞪了他一眼,那人嚇得立刻閉嘴。
等來到貧民窟外的民巷,與貧民窟之間隻隔了一條街,兩者卻簡直是天差地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