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十將門稍稍推開,從門縫裡伸進個腦袋來:“公子,現下方便嗎?我想與左竹說件事。”
聽了賦十的話,秦穆下意識去看左竹,卻隻見她已經放下手中的東西站起身來,向門外的賦十走去:“不要擾到公子,咱們出去說吧。”
眼見著左竹與賦十一起出了門,回身將書房的門輕輕帶上。書房內又剩下了秦穆一人,安靜得仿佛從來便是如此。
他看著麵前桌上左竹隨手放下的紙張,斜斜攤開在桌麵上,紙張上是他的字跡。
他心中突然有些煩悶,看了看手中的筆,撒氣似地將它丟在桌上。
——
左竹與賦十兩人走到離書房稍遠一些的地方才停下。
“方才你找我告假的事情……”賦十停住腳步。
左竹猜到他是為了這件事來的,畢竟如今情況有變,紜杏的事情也亟需解決,便先一步開口道:“紜杏的事情還沒了結,她心腸軟,若是家裡人找來,她說不定又架不住軟磨硬泡被叫回去。這幾日我與公子去學堂,你在宅子裡安心顧彆的事情便可。”
聽她自己主動說起這事,賦十應和地點點頭:“正是這樣。這事說小也不小,雖說暫時還不到告知員外的地步,但也不便與其他人說,還是咱們兩個盯著紜杏穩妥。你告假的事情,若是可以,便等公子下次休沐,你看如何?”
距離學堂下次休沐還有八日,怕是等不及。左竹思索片刻,仍是覺得探路這事宜早不宜遲:“明日散學後,我將公子送回來再出門,隻要兩個時辰的假,這樣可行嗎?”
見她等不及下次休沐,賦十料想她定是有急事,便沒再多說什麼,一口便答應下來。
左竹回到書房中時,秦穆正靠在椅背上發愣。
見她回來,他也沒動,薄唇輕輕抿著,隻看著她不說話,像在鬨彆扭。
這才一會兒的工夫,左竹不知秦穆自己在書房發生了些什麼,溫聲問道:“公子,這是怎麼了?”
秦穆的目光追隨著她,直到她停在他麵前。左竹稍稍矮下身子,正對上他的目光。
“你待賦十,似乎比待我親近。”
秦穆看她半晌,才輕輕吐出這樣一句話。
左竹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微微一愣。待反應過來,她才明白他竟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在鬨彆扭,不禁失笑:“公子這是哪裡的話?我是先認識了公子,才認識了賦十,哪有什麼親近不親近的,隻是都為了公子罷了。”
聽了她的話,秦穆不僅沒有消氣,反而賭氣將頭撇到一邊:“你們是不是拿我當小孩,拿我當……當傻子。”
書房內陷入了一片沉寂。
等了半晌,秦穆都沒等到左竹的回話。他不由得為自己的賭氣話感到後悔,忍不住悄悄轉過眼,想看看左竹的反應。
看著秦穆自以為隱蔽地悄悄觀察她,左竹輕歎口氣:“公子,以後切莫再這樣說了。”
秦穆低下頭。
左竹坐在他身邊,頗有些語重心長:“公子,人要先自重,才不會被他人看輕。彆人我不敢擔保,單說我自己,從未將公子當成傻子看待。公子性子純良,待人溫厚,這都是公子的長處。若公子一味自輕自賤,隻怕早晚要傷親近之人的心。”
秦穆這才抬頭看她,似有些委屈:“我、我隻是……”
“我們是公子身邊的人,自然與公子一條心。公子若有什麼話,不要有顧慮,直接告訴我們。”左竹朝他安撫地笑笑,以表達自己並未生氣,“心裡的話若是不說出口,叫彆人如何聽得到呢?”
聽了她的話,秦穆這才開口:“紜杏的事情,你們兩人三言兩語便想出了對策,我卻什麼忙都幫不上。方才,你隻和賦十商量事情,一定也是因為我靠不住,做不了主,對不對?”
看著他執著的眼神,左竹明白他是認真地在為今日的事情煩惱,便也認真地向他解釋:“公子個性單純,對他人沒有防備,我與賦十怕公子受他人蒙蔽,這才自作主張。方才是我向賦十告假,本打算回來便告訴公子,卻不想讓公子受了冷落。這是我考慮不周,公子願意原諒我嗎?”
秦穆對上她含著笑意的眼眸,點點頭:“下次若是有什麼事,你要先告訴我。”
說著,他向她伸出一隻手,比出小拇指:“拉勾。”
左竹愣了片刻,頓時笑起來,勾住他伸出的手指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