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神確實沒那麼容易。規則會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東西對你進行考驗，你會被投放到不同的世界中完成規則所製定的任務。隻有任務完成，你才能返回原有的世界，這是個很漫長的過程，連我都看不到終點所在，隻有當規則認可你，考驗才會結束，你才會真正成神。”

“如果我任務失敗了呢？”季枉生嘗試將艾維斯的話代入現在很常見的網文小說裡才弄明白了一點，大概就是係統文那種調調吧？

艾維斯頓了頓，緩慢地回答，“你會死的，季枉生。任務失敗，你會被判定為欺騙規則違反契約，而我作為見證人，會按照規則的要求處死你。”

“契約已經生效，第一個考驗就要來了季枉生。”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固。

季枉生倒並不怎麼害怕那些大概有很高死亡率的任務，反而陷入了“衝動果然沒好事果然還是應

該冷靜一點”的懊悔中。

不過很快他就想開了，很突然地問了句，“如果是你處死我的話，我可以選擇死亡方式嗎？”

艾維斯：？

這人到底是什麼構造啊！！

“不能。”他冷酷地回答，“我會很愉快地把你剁成肉醬的。”艾維斯笑得一臉燦爛。

季枉生有些失望，剁成肉醬的死法並不符合他的預期，他聳了聳肩妥協道，“好吧，那我努力活下去，給自己爭取一個體麵點的死法。”

“...去和你的家人朋友說聲再見吧，季枉生。”艾維斯輕聲道，冰冷的藍色眼裡充斥著說不清的情緒，“再次見麵的時候，就不會這麼輕鬆了。”

如退潮般，整個空間的景象開始褪色消失，艾維斯跳下了沙發，站在黑暗裡，那頭柔軟的金色短發看起來無比顯眼。

季枉生向他揮了揮手，“下次見，艾維斯。”

暮色落滿街道，五顏六色的磚塊被蒙上暗淡的光。季枉生睜開眼時仍然有些恍惚，他依舊在路燈旁，如果不是餘光瞟見了手腕上突然出現的金色絲線，他大概隻把所有的經曆當做一個逼真的夢，沒有多久就忘記。

他直了直酸痛的腰，從衣兜裡翻出手機，點開社交軟件裡翻了好一陣子，他想像艾維斯說的一樣給家人朋友道彆，但很快季枉生才反應過來，並不有什麼人會在意他的去向、是否仍然存在，無論是家人還是朋友。

季枉生悻悻然地把手機放回兜裡，向娛樂街儘頭走去——他心情還算不錯，畢竟離完成人生理想已經不遠了，所以決定獎勵自己一杯沒有任何殺傷力的果汁。

而僅僅到了第二天，季枉生就消失了，最後一次出現是在他隻簡單裝修過的房子裡。

隻有臥房床頭櫃上一杯喝完還沒扔掉的某品牌果汁彰顯著這裡曾有過人住的痕跡，而其他的所有的能代表季枉生存在的痕跡，都已經被抹去，包括記憶。

沒有人會發現季枉生的消失，很快，也沒有人會再記得季枉生。記得曾有這樣一個頹喪的年輕人的存在。

季枉生是在夢裡被規則帶走的。

他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並不總是做夢，但這一天卻難得的做了一個夢。夢中他進入了一個很大的公主房，鋪天蓋地的粉色讓季枉生有些不知所措。

房間正中的歐式公主床上，一個俏皮可愛的小女孩坐在被子上玩著玩具，季枉生有些好奇地走近女孩，他四周看了看，從角落拖了一張那種王室貴族用的軟椅，當然，也是粉色，隻是更深一點。

小女孩似乎專注地玩著手裡的玩具，季枉生稍微傾了傾身子，看清了那個被女孩擺弄成各種姿勢的玩具——是個有些粗製濫造的人魚玩偶，也是這個房間裡唯一不是粉色的存在。

就像是糊弄小孩的廉價玩具，季枉生大概想了下，這個黑糊糊的東西甚至可以被放進恐怖遊戲裡當吉祥物了。過於大的紐扣眼睛死死瞪著天花板，看起來死不瞑目。

季枉生一陣惡寒。但這個女孩看起來很喜歡手裡的玩具，過去很久才轉過頭看向季枉生，她很自然地和季枉生對話，聲音帶著小女孩特有的奶氣，“可以給我講個童話嗎？我睡不著。”女孩說最後幾個字時聽起來有些委屈。

“好啊，你想聽什麼？”季枉生溫柔地點點頭。

“什麼都可以！”女孩的眼裡滿是驚喜，她甚至停下繼續擺弄人魚玩偶，期待地看著季枉生。

季枉生看了看玩偶又看看小女孩，心裡察覺到什麼。

“你喜歡人魚對嗎？那我給你講個小美人魚的故事，好嘛？”

話一出口，房間就像卡頓了一下，季枉生察覺到了這一絲微妙的停頓感。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靜靜地等待女孩的回答。

女孩詭異地笑了，天真可愛的臉搭配那抹過於甜膩的笑容看起來詭異極了，女孩歪了歪頭，回答，“好啊。我的人魚朋友也很想聽你說的故事。”

“你看，他來了。”女孩笑了起來，咯咯咯的笑聲回蕩在房間裡，季枉生忽然聽到了一些夾雜在笑聲裡的不和諧的聲音，就像是水流動四處衝撞的聲音。

他下意識回頭，卻發現身後的牆壁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變成一種難以言說的黑色區域。而在一片黑暗後，洶湧的水流正朝著他衝過來，似乎下一秒就要吞噬他這個不速客。

季枉生聞到了一種詭異的腥味。

在翻湧的浪潮間，一抹黑色修長的身影不斷出現又消失，隨著浪潮的逼近，那股腥味就更加濃烈，讓季枉生幾近作嘔。

小女孩快樂地在從床上蹦了下來，將手裡的玩偶塞進季枉生的懷裡，“送給你，好心的先生。我很期待你的故事！”說完，她伸手輕輕一推季枉生，明明隻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不會有多大的力氣，季枉生連帶著他隨手扯來的椅子被直接推向浪潮中，小女孩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咯咯咯的笑聲更加歡快了。

鹹腥的海浪瞬間吞沒了季枉生。

季枉生有些狼狽地被浪推來推去，很敷衍地掙紮間，他看清了那抹遊弋在浪花裡的黑色身影——和他被強塞在手中的玩偶一樣，是女孩口中的人魚朋友。

隻是和往常童話裡的人魚不太一樣。

黑色的魚尾上鱗片斑駁，陳舊的傷痕布滿魚尾與光裸的上半身。過長的黑發和海藻一樣在水中漂浮交纏著，擋去了人魚的臉。咧起到誇張的嘴露出細密的尖牙，在它發現季枉生的那一刻就像發瘋一樣衝了過來。

似乎想要將他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