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找顧惜明的遺憾,但是他忽略了一點,就是從沒想過所謂遺憾到底是什麼意思。
也許他無法準確地界定遺憾的內涵和外延,但以自身為參照物,他便能清晰地知道能讓一個人感到遺憾的事到底會是哪些。
昨夜睡著之前,他覺得他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在愛人還健康地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好好愛他。
而以此及彼,顧惜明什麼都不缺,這輩子除了在學術上有所求以外,也就剩對他有所求了,但偏偏求而不得。
林尉忽然福至心靈,再次拿起手邊的那張白紙,看到白紙黑字上寫的第二條:
沒來得及求婚。
是呀,顧惜明求的就是和他永遠幸福地在一起,偏偏他卻出事了。
那個本該送出去的象征幸福的紅寶石戒指隻能放在了無人知道的角落裡,再也不見天日。
林尉像被電電到一樣突然從床上跳起來,直奔衣櫃。
他深吸一口氣,猛然打開衣櫃,手慢慢伸向衣櫃深處,就在即將接觸到那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柔軟布料之際,手忽然顫抖著停住了。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很傻,因為無論戒指在不在那裡,都證明不了什麼。
但他就是想用一個荒謬的東西來佐證自己的預感是對的。
所以,他還是顫抖著撥開了掛得整整齊齊的衣服,衣服後麵疊放著顧惜明的小褲褲。
林尉在這堆小褲褲裡摸了摸,果然在最裡麵摸到了一個方盒子。
他的心臟猛然一停,隨後又劇烈地跳動起來。
一鼓作氣,他把方盒子從褲褲堆中掏了出來。
和數字幻境裡的一樣,那是一個有些舊的藍絲絨盒子。
他打開盒子,那枚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紅寶石戒指就靜靜地待在那兒,在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的照耀下,兀自散發著璀璨明亮的紅色火彩。
林尉激動地捂住了嘴巴。
它居然真的在那裡。
他在數字幻境裡見過它,這枚紅寶石戒指出現得莫名,消失得神秘,現在又在現實世界裡找到了,他不相信這是巧合。
林尉興致高漲了起來,但又很快偃旗息鼓了。
雖然他莫名覺得圖形密碼就是這枚紅寶石戒指,但他卻連一個像樣的邏輯鏈都沒能想出來,隻是一種直覺。
而僅憑直覺是無法說服顧校長的。
他想起張奇說過,顧惜明曾經因為想讓他自己接入係統而和顧校長起衝突,最終顧校長妥協了。顧校長那麼堅定的一個人,顧惜明是怎麼說服到他妥協了呢?
他立刻又給張奇打了電話。
可憐的張奇一大早正在研究室吃早飯,包子剛咬了一口,就被猛然響起的電話聲給嚇得噎住了。
看到手機顯示林尉,他一邊按下了通話鍵,一邊大口喝水,好不容易才把那口沒咀嚼完的包子從嗓子眼裡順了下去。
“林尉,怎麼了?”
林尉連招呼的話都來不及說了,直奔主題。
“昨天你跟我說,顧惜明接入係統,顧校長不同意,但最後顧校長妥協了,他為什麼會妥協?”
張奇被那口包子噎得還沒回神,隨口說:“還能為啥,因為顧教授直接打了抑製劑,如果不接入係統,讓雛形機刺激被抑製的腦神經,他很有可能直接就變植物人了。那顧校長隻能同意啊!”
林尉立刻追問:“抑製劑全名叫什麼?能買到嗎?”
張奇輕笑的聲音從話筒那頭傳來,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
“全名挺長的,我一會兒拍照發你。怎麼可能買得到?這還在人體實驗階段,沒上市呢!哎,你問這個乾嘛?”
他終於回過味來。
林尉也輕笑了起來:“事關顧惜明的所有事情我都想知道,所以老是給你打電話,麻煩你了。”
張奇被林尉雲淡風輕的態度給迷惑了,本來他也不是會多想的性格,也就不再追問了。
“行吧,有事回聊啊!”
二人掛斷了電話。
林尉此時已經心生一計,但這個計策裡光靠他自己怕是很難辦到,他還需要一些幫助。
隻是這個有能力幫他的人不在眼前,而他也沒有這個人的聯係方式。
不過沒關係,他沒有,但有一個人肯定有。
林尉點開了手機的電話簿,調出一個新添加的號碼,打了過去。
“喂!張叔!我是林尉,我想問下顧董事長的聯係方式,你能給我嗎?”
“可以,我一會兒給您發過去。”電話那頭答應著。
此時,張奇答應拍的抑製劑的照片也發過來了。
不一會兒,老張的短信也來了,上麵隻是一串數字,林尉知道這是顧董事長的的手機號。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林尉準備向顧董事長借一借這個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