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一旁的弓箭桶中抽出一把弓弩,走上平台,環顧四周,找尋合適的箭垛。
但她不知這裡的射擊比拚是否同現代一樣,有五環十環的標準,倘若射出什麼不好的成績反而成了笑柄。
她隻知道現在的這具身體比自己的要更精壯結實許多,於是決定冒險一試,瞄準了二百來步以外的一隻水桶,官兵們也注意到了她的動向,紛紛燃起火把,將那個陰暗的角落照亮。
“偌大的一對水桶,有什麼好射的?”有人議論起來。
“這水桶雖大,但距離還是挺遠的。王上的想法,自有他的道理。”
“彆嚷嚷了,灑家要好好看看王上的風采。”
她拉足弓力向水桶射去,本想射透桶身上的厚實木板,來一個水花四濺的奇景。
卻不料這箭射偏,向著桶蓋蓋薄薄的邊緣飛去,箭身擦過桶蓋,歪打正著,將它一把掀起,一股子水汽也隨之彌漫了上來。
一個兵頭子激動萬分地叫喊道:“這定然是王上了。從前軍中宴會上,王上都是這樣掀酒桶蓋子的。”
“就是就是,王上受了傷,還是這樣英武啊。”
在眾人的一片喝彩聲中,江雲汀沒有力氣大笑,血液從鎧甲的縫隙見向外滲出,一滴一滴地濺落到了地上。
都是因為她動作太大,又用力過度,牽動了腹部的傷口,本來結痂的破口又崩裂開來。
她顧不了害怕和疼痛,用手一抹,將帶血的雙手高高舉起,向眾人證明她的傷勢,用振聾發聵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出了齊王囑托給她的話:
“本王的身份不容置疑。如今本王有傷,調兵遣將之事皆交由周先生代理,願諸位悉聽調遣,功成之日,近在咫尺!”
張平見到此等景象,也知道是自己惹得王上傷勢加重,率先跪了下去,大聲喊道:“我等皆聽從周先生調遣。”
江雲汀感覺血液順著自己高舉的手臂又流回了自己的腹部,又腥又癢,但也隻能強撐著緩步走下高台,因為失血過多,在觸及到平地時腿腳一軟,站立不穩,幾欲栽倒。
周無虞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張平又一次攔到二人麵前,阻止了準備將江雲汀扶上馬背的周無虞,“這會子走什麼,還不趕緊叫軍醫前來診治王上!”
“林大夫已經為大王配置過一副好藥,軍醫未必能有她的妙手。將軍今日再三質疑,害得王上傷情加重,如今又出手阻攔王上診治,這不由得讓周某質疑,將軍是否存有不臣之心!”
張平聽到“不臣之心”這四個字的時候,神經緊繃,劍眉倒立,伸手提起了周無虞的領子,氣氛頓時又劍拔弩張起來。
江雲汀雖然昏昏沉沉,但總覺得自己非要說些什麼才好。
畢竟她可是單位裡出了名的和稀泥和事老,最見不得彆人吵架鬨事。
同事們都是費勁心力考進來的,任誰也不會辭職不乾,要是整天吹胡子瞪眼,她在邊上看著也心煩。
於是她儘力抬起頭,用著平時的方法,摸了摸張平的肩膀,臉上儘力地擠出一抹微笑,“張將軍忠心,本王已經明了。本王隻要求你同周先生二人能可一體同心,不要再生事端。”
張平見到王上的眉間染上憂鬱之色,在火光的照射下竟虛弱出了幾分嬌弱柔美的女相,那隻染血的手還無力地搭在自己的肩上。
此情此景,張平自然對自己的行為悔痛不已。
他掀開衣袍,利落地跪下行禮,允諾了王上的要求:“微臣明白。”
江雲汀還想交代他一點什麼,費力地開口說道:“告訴那些部將,無需揣測本王的傷勢,本王一定會好起來,一定會帶領你們打到金陵……”
陵字尚未說出口,她就失去了意識,昏倒在了馬背之上。
不過她並沒有這個夙願,隻不過是在重複兄長齊王的話罷了。
倘若她現在有意識,一定會落下兩行無奈的清淚來。真希望這位齊王殿下能早點好起來。
畢竟,要她來代替他當這個反賊,實在太心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