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宮已經是深夜,那位周無虞口中的林大夫診過脈象後,也隻能得出脈象平穩這一個結論,解釋不出她為何一直不能轉醒。然後替她將傷口上藥包紮,留了一句“要多休息,不要情緒激動”,便立刻走了。
周無虞坐在床邊,看著昏迷不醒的江雲汀,然後又緩緩抬頭,凝望著斜掛在半空中的彎月,嘴角浮起一抹不明的笑意,喃喃自語道:“王上竟然肯放心將一切交給這個昭陽郡主。不過,她確實有些本事在身上。”
此刻江雲汀並不能夠理解對方的複雜心情,她的意識正處在一個不明空間裡。她有些擔憂地想到:“不會是我用力過猛,射箭的時候流血過多又死了吧!”
此時那個山洞中的聲音再一次出現,說話間帶著一點愉悅,在一陣掌聲過後說道:“江小姐完成的不錯哦!”
江雲汀忽然想到了這個聲音曾經說過的話,連忙欣喜地問道:“那我可以回去了嗎?這下回去,興許還能趕得上五四表彰呢!”
“江小姐不用擔心,這裡的時間與現實時間中的流逝機製完全不相同,江小姐隻要完成任務,就能夠回到事故的當天,並且成功被救援上岸哦!”
“你們這個係統有什麼功能啊?應該能幫上我一點小忙吧。”
“江小姐可以利用本‘文淵閣’係統查找所需的各類資料,並且是由本係統判定任務是否成功。”
那個聲音倒是很認真地給她解釋了一下遊戲規則,江雲汀還算滿意,倘若這是淘寶店客服,她一定會隨便複製二十個字的胡話然後打上五星好評。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其中有不大對勁的地方,有些急切地又問道:“那什麼樣才叫完成任務呢?”
“誒呀,這個不是早就說過了嘛。完成原主的遺願就好啦。”
係統就扔下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然後任憑江雲汀問上千句百句,仍是半點回應都沒有。
江雲汀在心中默念一百遍“我是講素質講道德的人民公仆,彆人生氣我不氣,氣壞身子無人替”,但是還是忍不住臭罵了一聲:
“凎——”
她這一出聲,將留在身邊照看她的周無虞嚇了一跳。
很快,他又換回了那張波瀾不驚的假麵,淡淡地說道:“看來郡主很有活力,周某也不必擔心了。”
江雲汀也馬上從社死的情緒中脫離了出來,環顧四周,覺得這個場景格外詭異,於是用被子在身上裹了兩圈,結結巴巴地探頭說道:“這個時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
周無虞稍稍有些怔住,很快就緩過神來,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郡主不必怕周某會對您做什麼,周某僧人出生,不近女色;更不必擔心影響名聲,畢竟郡主如今的身份是齊王。”
“你不近女色啊,那你近男色嗎?愛財嗎?”
他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周某的色欲與奢欲皆不重。”
那倒是奇怪了,江雲汀輕輕的嘖了一聲,轉而想到了那個自稱係統的聲音,她要找到原主昭陽郡主的願望並為之達成,那麵前這個人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她往床邊爬了兩步,仰頭看著他,夜風微涼,吹起發絲不定向地飄動著,問道:“那你為何要造反啊?”
周無虞並不看向她,微仰著頭,視線穿過窗欞和已成稀疏之態的樹枝,凝望著無邊無際的黑夜,許久也沒有收回來。
他隻是說道:“郡主也聽到張平將軍說過了,周某是妖僧,隻圖謀權勢。封侯拜相,建功立業,列位太廟,百世流芳,這些就是周某的心中所求,心中所愛。”
此時此刻,江雲汀終於明白齊王為什麼連聲交代她一定要力保張平,因為張平說得對啊,這個人就是個愛攪混水的妖僧啊!
她也隻好悻悻地笑了一下,想把這個妖精趕出自己的臥房,“如今時候也不早了,周先生早點回房休息吧。”
周無虞點了點頭,容色平靜道:“時候是不早了,我想要同王上商量一下,究竟是守還是攻。”
江雲汀聽他這麼一說,連連點頭,卻發現對方根本不動窩,仍然雙手負在身後,身形挺拔地站在原地。
她頓時傻了眼,眉頭微微顫動,試探著問了一句:“周先生,你現在應該要去找真的王上吧?”
周無虞的眉尖輕輕挑了挑,淡淡一笑道:“王上病重,軍中的事情不好再讓他操心。更何況王上總誇耀郡主博文通識,所以微臣覺得此事找郡主商量最為合適。”
江雲汀的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看來原主文武雙全,是她哥的造反預備役人才。但是她江雲汀隻是一個基層小人物啊,雖說讀了十幾年的書,可讀的那些都是教材啊!
她忍住嘴角的抽動,強裝鎮定地看向周無虞,“好,好,好,我們好好商討一下。”
“微臣以為,隻有守城這一條路可以選。郡主以為如何?”
江雲汀點頭如小雞啄米,忙回應道:“對!對!當然隻能守城。”
周無虞的目光幽幽地閃動了一下,又問道:“郡主為何如此認為呢?”
江雲汀被這個視線盯得有些局促,思量了許久才伸出兩個指頭說道:“這原因有二,其一是王兄交代過要聽周先生的安排;其二當然是因為昨夜方鬨過一場,理應等諸位平心靜氣之後,再討論下一步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