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偶爾的交談中,他會抱怨家人管的太多,再多他就閉口不言。
簫胭緋能猜到他的身份,也源於他一次憤怒的指責。
當時兩人談到當今的幾位皇子。葉熒笙言談間對他們的為人非常熟悉,還鄙視太子昏庸無能,二皇子裝模作樣,五皇子魯莽無腦,八皇子虛偽謹慎。唯獨對於六皇子,他的表情有些複雜。
簫胭緋那時並未想的太多,隻覺他可能是皇子伴讀什麼的身份,才能這麼了解眾位皇子。
如今想來,他應該就是傳聞中病弱甚少出門的十一皇子了。
“這是我的事……”簫胭緋話未說完,就被葉熒笙打斷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說完,他又恢複了平時的平靜靦腆,擺出一副可憐相眼巴巴的問:“緋兒姐姐可願嫁我?我們今晚就拜堂好嗎?”
簫胭緋看著喜怒無常的葉熒笙,麵無表情戳破了他的身份:“劉十一,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
若是以前,簫胭緋看到葉熒笙一擺出這幅可憐相,定會心軟然後不耐煩的放過他。
可如今,她隻會冷漠地對他,是為了那個男人吧。至於身份,以她的聰慧怎會猜不出呢?他從沒想瞞她。
葉熒笙心中一痛,隨即陰狠地告訴簫胭緋:“想知道那人的消息嗎?他現在應該在刑部大牢中受刑,想來若是他一直不認罪,怕是活不了太久了。”
“你殺了劉英昌?”簫胭緋一聽就知是怎麼回事。
當時所有人都看著雲慕葑和劉英昌在對打,若是其中一方死了,那另一方根本撇不開關係。不對,有人看見了尹叔加入現戰場的。
“你的尹叔動手時有人看見的。”她詐他,眼睛死死盯著他的表情。
簫胭緋看著葉熒笙先是一怔,接著不在意的笑笑跟她解釋:“有人看到?尹叔的那張臉,你現在能想起來長什麼樣嗎?這麼多年,連我都不怎麼記得住他的臉,除非他站在我麵前。”
“還有,劉英昌他該死,竟敢調戲你!當時若是我在。我不會讓他死的這麼乾脆的。”
提及劉英昌,簫胭緋張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來。她覺得劉英昌當街調戲她是挺無恥,但是罪不至死。算了,人已經死了,她再說什麼都晚了。而且以葉熒笙的性格,她不好說若是她解釋劉英昌罪不至此,他會不會直接派人鞭屍。
“你想如何?參與奪位?”簫胭緋隻得轉移話題,重新提起他的目的。
葉熒笙看著她了然地笑笑,無所謂,她對於他今晚成親的提議避而不談,故意轉移話題的行為並不反感。她一直是這樣的性格,五年未變。
“我想乾什麼,緋兒姐姐猜不到麼?何必明知故問。”
“如現在這樣不好麼,做個閒散的富家公子娶妻生子,平平淡淡地度過一生。何必卷進那樣的漩渦,一輩子稱孤道寡,連一個知心人都沒有,生活裡算是陰謀算計?”
簫胭緋這話是真心的,他本就偏執孤僻。那樣的生活遲早會把他逼瘋的,不若平平淡淡是他之福,也是百姓之福。
若是最終他登位,簫胭緋不敢想象那時的朝堂和百姓,將會受到怎樣的暴虐統治。
“若我真的那樣做了,緋兒姐姐可會陪我?”葉熒笙滿含期待地等著簫胭緋的回答,可她長久的沉默,已經踩滅了他心中希望的火苗。
“定是不願意的吧?誰會喜歡一個一事無成又表裡不一的衣冠禽獸呢。哈哈哈哈……你看看,連你都不願意呢。”葉熒笙仰天長笑。
簫胭緋聽著他笑聲中的悲涼和自嘲,心生不忍地張張口,想說他會找到的,每個人都值得被愛。可她沒有立場,這樣講隻會讓他以為她在可憐他,更加觸怒他。
突然葉熒笙止住了笑聲,怒吼到:“憑什麼!憑什麼他們都可以,我就不可以!都是一個爹生的,就因為他們有母族支持麼?那我就讓他們看看,沒有母族,我一樣能成功!”
簫胭緋看著瘋狂的葉熒笙,仿佛看到了接下來皇子奪位時發生的劫難,她無能為力,隻得隨波逐流。
半晌,靜悄悄的房中,兩人都未說話,隻有微風拂過窗邊的風鈴想起的聲音,引起了兩人的回憶。
“回不去了,緋兒姐姐。從我娘死的那一刻,父皇就放棄了我,任我在宮中自生自滅。”
“外公官位低微,早早就被頂了位置回鄉養老,我就隻能一個人在宮中掙紮求生。我吃的是太監宮女吃剩的殘羹冷炙,有時候連這也沒有,我就去池塘邊喝點池水充饑。”
“有一次,不知是喝的太多了,還是池水不乾淨。我喝完上吐下瀉,一個人躺在池塘邊想,是不是我死在這裡都沒人知道?那天的天空很藍,藍的像娘親的裙子,我一伸手就能碰到,可是,我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了。”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是六哥過來救了我,給我喂藥,幫我擦洗身體。”
“也是這之後,我跟著六哥有了一段稍微安穩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長,六哥很忙,其他人人前恭維人後打壓,我的日子越發難過了。”
“突然有一天,尹叔出現了,他說他是外公的舊友,願意帶我走。”
“我想,出去再差還能比現在更差麼?就這麼跟著尹叔出來了。對於我的消失,父皇根本就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