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難秀才 公子落到馬家人手上(1 / 2)

鄧子光先被臨江閣酒樓東家告知官府有人在找他,這才逃回武岡來。沒想幾天後又有一隊人追蹤到家裡來找自己和鄧子薦。心知兄長在南邊做事,自己又被官府盯上,留在家中終是有風險,也沒多想提一支兩端包鐵的哨棒,帶著兩個仆人向靖州方向去投奔老舅,到半路才知靖州及周邊縣城城大部也被北軍所占。

鄧子光到靖州,不僅找不到舅舅,自己先前的同年、好友、商戶均已無法聯係。更糟糕的是身上盤纏被流民偷了。再遇潰兵,人家見他獨自一個少年,硬生生要搶他的馬鄧子光仆人自持有些身手,與老兵爭執,被人從後麵敲一悶棍,持棒的手也被打得幾欲骨折,棒子脫手,藏在棒端鐵鞘中的銀子泄露出來也被人搜出來搶走。

再過兩天,兩個仆人也分彆走失了。鄧紫光此時分無分文,在被餓了二天後,不得不乞食於道。

一家正在匆忙搬遷藥店,一盲女正給流民中的孕婦切脈,鄧子光進去說自己的手被臂被打傷,想讓盲女給看一下。盲女給他捏幾下,試一下他的握力說沒什麼事,給了些藥酒,收取五個錢。

鄧子光將藏在胸前的一枚平安扣給盲女做藥資。盲女沒收,鄧子光希望換些銅錢買些東西裹腹。盲女隻好收下他的平安扣,給了他幾十個錢,鄧子光心懷感激,試著再要些吃食,店員便將鄧子光給攆出來,扔給他幾個炊餅。

盲女出門叫住他:這位郎君,你這個是塊玉佩,想來是你家傳之物,我不能收,你若有心付藥資,以後有遇見再給吧。

在山窮水儘時能遇見願意出手相助的人,鄧子光心懷感謝,深深望著麵覆紗巾,看不清麵容的盲女,心想他日若能相遇,必將厚報。

跟隨流民出了靖州,鄧子光確定向東去靜江府找兄長。鄧紫光把銅錢藏在綁腿中,偶爾才用來從流民手中換些吃食,以滿足最基本的需要。

此時的銅錢很快用完,鄧紫光隻好與流民一同乞食。戰爭導致社會基層組織、官府行政機構失能,一切經濟生產及生活秩序破壞,以往繁華轉瞬間逝去,隻留下赤地千裡,流民擁堵於道路。為了苟活,人倫與人性俱滅,獸道橫行。

流民、潰兵成匪,已然形成的武裝組織,搶掠、裹挾民眾,規模象滾雪球一樣隊伍越來越大。

這是更大的災難來臨的前兆。鄧子光在孤立無援中被流民、土匪、潰兵的淩虐、裹挾。他判斷這些流民武裝一定會被各個階層所不容,不會被任何時代所接受,遲早會被各方一致撲滅,被裹脅的所有人也將無姓無名地死無葬身之地。

為了避免被殃及池魚,鄧紫光決定逃離流民隊伍。於是找了機會在荒地裡藏身,隻身向自己山中逃亡。幾餐沒進食的鄧子光被餓得發昏,癱軟在路亭。

路亭是為讓趕腳人放下荷擔的休息處,一般選向陽、背風之處搭一亭子,以禾草、杉木皮為瓦,亭中會有一小火塘。

鄧紫光連日饑寒下終於頂不住就暈倒下去,醒來時見路亭中有仡伶四人,他們正就著火塘投些柴草熱食,鄧子光掙紮起身施禮乞食,再次見到盲女。鄧子光先前乞食,麵上總有幾分羞愧,語氣中有幾份惶惶。此番再遇盲女,心中燃起一片希望,乞食的時候沒有半點猶豫。

等竹筒飯燒好,盲女吩咐:給小哥些許吃食。一仡伶女子用山芋葉包上小米飯拌醃菜捧給鄧子光,鄧子光雙手接過,側身背過火光,低頭一陣風卷殘雲。也不知是吃得太急被噎,還是心中難過,吃得雙目含淚,給本就有點鹹的醃菜又加了鹽。

鄧子光吃過一點小米飯,就著路亭旁竹筒引來的溪水猛喝幾大口,再次謝過,柱上一根棍子,鄧子光連忙上路,他隻知道要向東,就能到達桂州,或者全州。隻有到了哪邊,就能找到哥哥鄧子薦。

沒想走得急,出一身汗,被山裡的風一吹,立即急病上身,又拉又吐,掙紮到一個小山廟門口就倒下了,身上發起了惡寒。此時太陽已落下,山裡氣溫正在降低,鄧子光凍成了一團。

隱隱約約被人拖到野廟中,又灌了些熱騰騰的薑茶,總算有了些陽氣。自己起來,見還是中午所遇的三個仡伶和那個盲女,便要再次謝人,被阻攔躺下。

四人自稱姓粟,長者四十多歲,名粟漢堯,其子粟猛。二個女兒分彆是著楚服的盲女粟英,著仡伶裝的妹妹粟娥。粟娥一雙圓溜溜大眼,好奇又大膽地審視他,令他感到自形汙穢。

粟英粟娥相貌不俗,一臉漫爛,鄧子光不免雙多看幾眼,被粟猛哼一聲,鄧子光連忙收拾心思。隻聽粟英說哥彆嚇著貴人。鄧子光苦笑,落難之人,不敢有妨。粟娥一身長裙白衫,帶著麵帷。鄧子光心中暗想,倘若今生得複平安,我當娶一個這般女子平安度日才好。

粟猛見鄧子光打量自己家人,便投來淩厲的回視。鄧光連忙自我介紹自己是潭州鄧家,遇兵災落難於此,乞食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