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塈問鄧子光可有把握辦城。軍中辦事講究事必達,不可有差遲。
鄧子光並不直接回答:峒獠性情率真,不可有欺,須待之以誠,恩威並行。望大將軍今後善待其族。
鄧子光帶兩小校和幾個步卒進山,給向各溪峒作宣教動員,不巧便見到了粟漢堯,他是聽聞官府有政令,特來打聽,沒想到領頭公辦者是他所救之人,一時兩相歡喜。鄧子光讓二小校先帶人下山去嚴關和桂州,自己帶步卒隨粟漢堯去了仡伶寨子。
當夜,鄧子光將馬塈的政令傳達後,仡伶族老沒並沒當即回複。
幾個仡伶小夥和姑娘陪著鄧子光在火塘邊坐夜,鄧子光擠在粟英身邊,聽女孩子們的唱歌。仡伶的語言他聽不懂,卻聽得如飲甘霖。喝油茶時,鄧子光找粟英碰碗。粟英眼睛看不到,卻能感覺到鄧子光的殷勤,臉上羞澀,泛起一輪光輝。鄧子光毫不掩飾自己的熱情,悄悄去拉粟英的手,粟英立即把頭低得低低的。
其他姑娘小夥見狀紛紛離開,鄧子光從後腰取下小小一把彎鐮,讓粟英摸一下,問還記得這把小鐮刀不。
粟英記得它,問鄧子光怎麼啦。鄧子光說你家是我的恩人,無以為報,所以我要娶你,照顧你一輩子。粟英問你不是因為喜歡我要娶我,而是因為要報恩?
鄧子光說,我要喜歡你,我要娶你,我要一輩子照顧你。
粟英臉色漸開。鄧子光將粟英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讓她摸索自己的樣貌。粟英站起來和他比劃一下身高,被鄧子光攬在懷裡。
鄧紫光要休息了,粟英就著黑燈瞎火牽著鄧子光上樓。樓梯狹窄,走道彎曲,鄧子光扶著粟娥的肩膀,摸索前行。
次日早上,鄧子光向粟漢堯、粟猛說,我要娶粟英,會讓哥哥鄧子薦上門提親。粟猛高興得抱起鄧子光,粟娥也拉著粟英道喜。但粟漢堯並不立即答應。
鄧子光隨粟漢堯一家下山趕圩,帶粟英、粟娥在圩上遊玩,買些糠果、小禮品。
鬥牛場上人山人海,山人一邊鬥牛一邊品評今年哪家的牛奪得牛一、牛二的桂冠。
粟猛與人摔跤。
粟漢堯賣了雞鴨和豬,卻買牛、馬、糧食。
晚上,粟漢堯告訴鄧子光,族人同意遷一部遷往桂州,一部向西進入大南山避禍。避免萬一受難全族遭劫。鄧紫光聽了也覺得在理。
夜裡,青年男女坐夜。在山歌伊呀中,粟英一臉幸福被圍在中間。
有種說法,仡伶有讓自家未出門的女兒招待貴客風俗,那是對仡伶的歧視,但楚地有過相類似的婚俗,記載於宋玉的二賦之中,長江巫峽神女峰由此得名。宋玉說楚懷王巡遊中遇神女,兩情相悅,行雲布雨。楚襄王慕其祖有神遇,欲效其先人遊巫山遇神女,可惜未能如願。
其實這是人類母係社會文化遺存。處於原始社會時生產力極度不發達,土地廣大,人口凋零,婚嫁對象可選擇者很少,導致人口素質不高。為族群得以繁衍,人們主動接受遠族婚配,改善人的品質。母係社會中,女姓主導社會生活,婚配形式相對自由,故有從婦居、望夫居的婚俗。在戀愛之時沒有那麼多禁忌。在封建社會中將這種婚俗斥為野合,不合於禮。其實在詩經中多少撩拐就是這麼乾的。
天色剛亮,山道蜿蜒,粟部仡伶合族外遷,粟猛持一旌做前導,上繡粟字。鄧子光騎行跟隨。粟漢堯在檢查完各戶,家家者人去火熄,這才去追趕隊伍。
隊伍中牛羊聲起伏,行進速度快不了。正常情況下,到桂州是兩天的路程,但帶著牛羊遷移卻走了六天,沿途沒少吃周圍的莊稼,一應由鄧子光協調賠付。最後沒有錢了,鄧紫光寫下欠條,去靜江府轉運司陪償。
義寧縣衙,主薄檢查了鄧子光的公文,派人送來糧食及帳蓬,護送出縣城。
一座城門出現,旌旗獵獵,刀兵林立。
是巍峨的靜江府宋城麗澤門。
黃文政迎出,兵勇在灑水掃街,百姓夾道。
隊伍穿麗澤門,再入內城,聚於州府前廣場。場上擺了數十桌酒飯,廣南西路提刑司鄧得遇、轉運使黃文政敬酒。
吃過飯,隊伍出東鎮門,老幼婦孺牛羊牲口上渡船,入對岸大河鄉新寨。
仡伶丁壯登上馬王洲駐紮臨時駐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