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隴得蜀 說好求娶盲姐,怎麼變了?(2 / 2)

鄧子薦欲設宴延請粟漢堯及家人,粟漢堯知道用意,讓鄧子薦去自己家。鄧子薦想看看粟家其他人,便帶著個差役挑著豬頭、錦帛來新寨。粟漢堯請族佬相陪,極儘主人之儀。

宴席上的禮儀是有講究的,主人請,客人敬,作陪者吉言相賀表示尊重。舉箸間不緊不慢,一飲一嚼皆步規矩,酒喝三分醉,飯吃七分飽,主人殷勤相勸,客人頻稱謝。這飯吃的才叫牌麵。這種場麵,女人與小孩子均不能上席。上得席來就得規規矩矩,食不言語。

拆了席,煮上茶,端上時令水果,這才到正題。鄧子薦首開話端:聽聞粟家長女為醫者,賢淑有德,仁心宅厚,強記博聞,才名遠播。

粟漢堯:哪裡哪裡,拙女草荊之末,未能事農產自活,隻能靠一技求個生計罷了。

做父母的嘴上說得很低調,心裡滿滿的驕傲。

鄧子薦道:舍弟年剛十八,已到婚配年紀,無有所長,隻好準備科舉。有心高攀令媛,還望粟家成全。

粟漢堯:粟英瘦弱,又是個殘人,隻怕不堪為貴人家養生送死,辜負大人一片好意。公子紫光已是功名加身,不可讓鄧公子受委屈才好。

鄧子薦道,鄧紫光心儀尊家美玉久矣,非粟英不娶。還望玉成良緣。以後嫁到鄧家,買兩個丫頭,鄧家自當顧惜於她,粟家上下不必過多擔心。

龍漢堯歎息說:本應是媳婦照顧公婆,哪能讓鄧家照顧小女?不可不可。

到此時,旁邊侍立的粟猛不由戳粟漢堯的衣服。

雙方陷入沉默,和事佬適時出現。有作陪的族佬清咳一聲,向鄧紫光一揖:

老朽粟家叔公,粟英起蒙之時老朽教過一、二。大人家官宦世家,今已居從五品。我粟家世代事農,百年柳開知桂,州使開蒙學於諸嶺,粟部始得見文明書禮。今得大人家青睞,著實高攀了,甚於一步登天。然仡伶婚配,主要還是依小子們自己的意願。承蒙大人不嫌隙,漢堯當心懷感激。漢堯擔心粟英無法照顧鄧家老小也是實情,難道無有兩全之策?

粟姓族佬這一停頓,吊起了眾人的十二分心思,這才緩緩地:我有一想法,不知鄧大人覺得合適與否,這樣行不行,鄧公子與粟家長女粟英同年,比次女粟娥大三兩歲,讓鄧公子就娶粟英、粟娥姐妹倆吧。

粟猛先是一愣,眼巴巴望著粟漢堯。粟漢堯對鄧子薦說是個好主意,粟英有誌向學醫,少不得人幫助以期業成,哪怕寫個醫案都需要人幫手,更何況她姐妹自幼親愛,本當互相扶持。不可分離。副使大人何意?

鄧子薦見他認真,著不由心喜,連忙說紫光何德何能承此盛情?委屈粟家了,委屈她們姐妹倆,使不得,使不得。

粟漢堯說:漢堯幼年隨族人入貢,上京進奉方物,並於內庭獻蘆苼舞於皇親,先太皇太後憐我年幼,千裡拔涉,賜名於我,期蕃漢相和。聖人堯帝爺有二個女兒名英皇、娥皇,同嫁得舜帝爺。仡伶家孩子多取賤名,然在粟英啟蒙時,我的爺爺給這倆姐妹起名粟英、粟娥,隻求以名貴。如今想來是命中注定的,要姐妹同嫁,應驗當初命格罷了。

鄧子薦心道粟英終將學成,將來能開診療所,有粟娥相幫當然再好不過了,也不愁子光那傻小孓無業榜身,無處立世。亂世當中做個吃老婆飯的閒人,也是個避世之道。撇開門當戶對之見,今鄧家逢大變,自己尚無一男,亂世已近,時不我待,紫光當儘快完成娶妻生子才是正形,於是當即與粟漢堯一拍即合,為鄧紫光議娶粟家姐妹。

姐妹兩躲在內室偷聽得消息,有驚有喜,一個抺眼淚,一個咧開嘴角笑。粟英本不相信公子追逐,可任誰能不懷春呢,誰又不會暗暗期待?如今竟然事成,自是一番悲喜交加。粟娥則要簡單,除了喜歡還是喜歡。姐妹倆雖然表現不同,心思相似,如同花開。

這姐妹倆正偷著樂,聽得粟漢堯叫粟英粟娥,出來見大人。

原來,鄧子薦見過粟英,除了有眼疾,其餘均令人滿意。隻是這粟娥長得如何還未知,心想見上一麵,便問粟漢堯,這定下親的話需要什麼規矩?

一旁的族佬會意了,說是不是讓粟英粟娥見見家長?粟漢堯叫出自己女兒出來拜見。

鄧子薦見那粟娥年約十五六,身形碩長,相貌圓潤,十分入眼,定是個能生養的女子。隻是人家辛苦養育出兩個女兒,便宜了自家兄弟。想到這,他取出金銀兩個簪子作禮,粟猛連忙接過交給粟娥,粟娥雙手捧過,金簪為姐姐插上,自己插上銀簪。姐妹兩回拜稱謝。

注:

一,在宋人李伯曾上奏朝廷的《帥廣條陳五事奏》中,仡壯寫作猗撞,事實上,仡與猗同一個讀音。前者是強壯的意思,後者是美好,李伯曾為二製選官任靜江府經略安撫使,主持靜江城擴建工程。

二,府學及孔廟是今天的桂林中學和醫學院,親軍營是今天的藝術館和奎光中學。兩者之間僅隔一條街。

三,仡伶人與武陵蠻相近,在宋周去非的筆記中說“靜江屬縣半抵猺峒,猺峒者,五陵蠻之彆也。”三國時蜀相諸葛武侯治下多有仁政,武陵蠻的愛戴孔明,遵其服製,椎髻縛帶,背刀披氈。故仡伶男子保留的當時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