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人多以為燒酒明朝才進入中國,根本不是這麼回事。比這種說法提早二百年的公元1178年,中國沿海地區欽、廉、徐聞等地區有濃醩酒,與清酒不一樣之處是其酒越放越醇,其製法是小甕盛醩(醩醪,甜酒),插竹管,經“乾醞”後引入小盂……以上內容可在宋人筆記中查到。
後人不知乾醖什麼意思,其實是幹溫,這就是古法的蒸餾之意。今廣右之酒最好是由經略府營造,在範成大、周去非筆記中記載,這酒放十數年不壞。如果是發酵酒,存放一個夏天就便酸澀了。
鄧紫光專門在帥府查過,也核對前人的這些曆史記載,查明這些美酒最早出現於欽州博易場(北方稱為集市,南方稱為圩場,由官方負責理的貿易場所),其法傳到蒼梧,再沿江傳至靜江。靜江府因曆史原因不禁私酒,導致南北客商均在桂州采買。酒場生意興旺,製酒之法不斷改進。帥府憑借強大資源,使官辦酒場最有實力,產酒名瑞露。其酒香濃醇美,“風味蘊藉,聲震荊湖”。人問如何造出這般美酒,帥府對外稱放有蔓陀螺花,其實這是對外放的煙霧,因酒中放有桂花油,桂皮油,蜂蜜等,故酒取名為露。後人為了繼續忽悠外人,將酒名三花,編出搖酒會冒三朵酒花。
瑞露為帥府財計年收十數萬緡,以到這酒市麵上無賣,全被商家守在場內,裝夠一船便拉走。南運廣州,北朔荊湖,更沿運河到遼都。鄧紫光通過轉運使府衙弄到一甕,敬孝未來老丈,自然是花了心思。
鄧紫光連忙拉著粟英粟娥向外走了。以免被粟猛捉住喝酒。
上小艇時必須涉一段河灘。鄧紫光踩著水,將粟英、粟娥先後背上小艇。因為今天姑娘們穿著新的鞋,
粟英著簡單楚服,發上插一隻簪子,粟娥的仡伶裝,卻是著盛服。上裝是著由市布做的仡伶服,窄袖交領衫,腰結織花帶,下穿黑色筒裙,腿上紮著仡伶花布綁腿,頭帶銀冠,項上掛著項圈,在這還沒有開放服製的時代,不同階級衣品是有分彆的。粟娥這雖然是下層民眾的衣品,卻是城民中少見的盛裝,讓人看得新奇、華美。
三人劃船到從癸船閘入城。
桂州內城河由東向西,聯接漓水與西城河,在行春門到太平橋間行成水街,船家通過小船送賣,形成水上流動集市。
鄧紫光叫船家,有什麼吃的?
船家:有咧,涼拌肚絲,炒田螺、馬肉粉、雞蕈、豆腐瑙、蒸排骨、洗手蟹……
鄧紫光:好的,要涼拌肚絲、蒸排骨和炒田螺各樣一,馬肉粉三。
在南楚《東京夢華錄》中記載了許多美食,蓋因桂州自唐朝湖南馬氏土司管轄後,大量湘楚人士入桂,傳來了諸多楚文化,更繁榮了桂州經濟與飲食。
船家用乾荷葉和竹編盛具將食物了遞過來,鄧紫光用陌錢付帳,說聲不要找補了。
陌錢就是一枚百紋麵值的大錢,市價按八十上下錢計。
再來一艘小艇,船家主動上一問:小郎君,有燒雞,酸炒牛腳筋,紫蘇魚,薑蝦……
鄧紫光:好的,燒雞,紫蘇魚各一份,薑蝦各三份。
又去了一枚陌錢。來一老船夫,見鄧紫光年青,便道:小把爺(桂州話:小老大),光吃不喝點?剛釀成的新酒。
下層民眾多喝清酒,當清酒以越新越好。鄧紫光看向姑娘們。見她們搖頭,便回道還有什麼喝的?
老船夫:金桔、碰柑、冰糖蓮藕、涼粉、井水鎮冰蜜豆漿……
鄧紫光:要冰蜜豆漿三份。
帶著足夠吃的,再沿內城壕出了城。船入漓江,有教坊樂子乘船在河麵遊蕩,並江麵上飄下點著燈的紙船,放孔明燈有天際飄著,愰神間不知是天上地下。
粟英拿著竹筒盛的冰蜜豆漿,竹筒口徑與筒高之比過小,需要抬高飲器,人的口鼻與飲器接觸麵大,在顯貴們看來鼻子都要進到飲具中了,從史記開始說這種飲水為鼻飲,後人以訛傳訛為用鼻子喝水。其實這是對南人的誤讀。
粟娥腰圍織花帶,身形凹凸有致令。臉若銀盆,銀冠與項上掛銀圈,耳上掛著小墜閃動著迷離的光輝。見粟娥為粟英剝蝦,鄧紫光將一片碰柑含在嘴時去喂粟娥,粟娥一點不猶豫接過來,兩人乘機香一下,粟娥擦嘴道你喂姐姐。鄧紫光如法炮製,粟英被香後忸怩著,鄧紫光更有得寸進尺,將冰蜜豆漿渡給她,被粟娥睨視:哥不學好,你要給我們唱歌作賠才是。鄧紫光說我不會唱,吟詩吧:
中元時節夜半遊,雙蓮一葉載中流,嬋娟揮袖星河動,隻為少年白頭。
粟英說就沒有了?
雲夢澤,楚山巫,千燈萬船下瀛洲。嫚妙青春英娥伴,卻恨時光幾數。
粟娥問姐,哥的詩好不好?
粟娥說他想雙蓮一葉,從少年到白頭,又怕時間過得太快。
粟娥:哥,你說得真好,比我們唱的歌好多了。
鄧紫光讓她唱一個聽聽,粟娥輕聲唱,鄧紫光問什麼意思,粟英笑著不語,粟娥說不告訴你。於是鄧紫光扭著粟娥要她告訴自己,兩人鬨得粟娥叫停,聲音未落,小艇還是翻了,好在水隻齊胸。鄧紫光連忙扶起粟英,粟英撲在他身上,鄧紫光隻好背她,與粟娥搖晃小艇,把水從艇中晃出。
鄧紫光想讓粟英上艇,粟英想玩會水,鄧紫光便帶看粟英在水中遊會,直到粟英怕冷時才將她翻上艇中。自己要上艇時,粟娥將他推下水,粟娥也被一起拉下來,兩人在水中翻滾嘻鬨一番,將頭上戴著的銀冠掉在水中,兩人潛水找到才消停。身上濕了,不宜久玩,這才將劃著小艇返回寨子。所幸夜深人稀,沒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