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兵:原是製置使淩雲,因其早早丟下部隊潛逃,我船被殿前軍征調到新會縣,從此跟隨越國公。
鄧紫光:說說你怎麼害死越國公事。
周文兵:越國公是自刎而死,非我所為。
鄧紫光:說說你所看到的。
德祐二年,北軍水陸兩陸圍宋廷於信安海島之間。那時,宋軍將水麵上大小戰船並列,船首向山上,船尾向外海。
鄧紫光:這是不打算向海上機動和作戰?
北軍據守山上,不讓大宋水軍砍樵汲水,導致宋軍無法炊事。
鄧紫光:此乃死地之兆,立即轉移戰場呀。
山上北軍向大宋船陣發砲,救援的疍家千船被擊沉。
北兵派越國公侄兒對越國公進行勸降。越國公以忠義事君為已任。但要求北朝為天家留一縣之地祭祀祖宗。北兵不許。
北兵更大的海船衝擊宋軍船陣,以船尾乘午潮向後逆行,從南端攻擊大宋船陣,北軍重鎧亮甲在前,弓箭手臨高俯射,緊接著
北兵跳船過來廝殺,如蛇呑一樣逐船爭奪,桅杆上宋旗逐一倒下。
鄧紫光已淚流滿麵,他用手擋住火燭,沉浸在黑暗中。
海上陰風大作,霧氣彌漫,傾刻大雨。越國公請天家隨自己的小船突圍,眾不許。
我將帶太後船栓在我的船後,跟隨越國公乘退潮時衝出了包圍。
鄧紫光想到廉州海邊見到的那艘船,那便是從死裡逃生跑出來的船。
小船乘大霧衝出敵包圍,順退潮向西撤,藏匿在群山島間,尋機補給。三天後探子報在海上浮起大宋士女數萬屍,聞傳天家已投海。
鄧紫光想到羊素兒曾說:不是為了他趙家這一點血脈,我早該死了,如今天家走了,我活著有何用?
周文兵:越國公投海,其船隊遇大風皆覆。
李明輝怒斥:畜牲,你忘了我在此嗎?再若撒一次謊,老子劈你家一人。
周文兵叫道:你不是隨越國公一同走的嗎?
李明輝:越國公本欲去占城以圖後事,而你仗自己人多勢大,逼返越國公返廣東,越國公拒絕後,你指使張霸覆越國公親兵的戰船,淹死蘇劉儀,蘇景瞻、張達等大人,越國公為救援太後,被你逼迫投海。如若不是其他人不滿你飛揚跋扈,你連太後都不放過。為掩蓋你的罪惡,你嫁禍張霸,再挾亂兵殺張霸滅口。我與太後藏身艙底,對你所作所為均眼見耳聞。當初帶我們離開的士卒尚在,你還要頑固抵賴嗎?
周文兵低頭道:我該萬死。
鄧紫光:周文兵,你抵賴也沒有,本人不拿你全家為越國公賠命,此恨無以回報。
李明輝:你知罪否?
周文兵:知罪。
鄧紫光:行,你自己寫罪狀,寫悔過書,視你悔過情況定罪。
李明輝:不可,此賊不殺難消我心頭之恨。我必滅其族。
周文兵:郎中大人饒命,周文兵罪大惡極之人,但一家老小罪不致死,願以家資贖全家性命,周文兵一人赴罪。
李明輝:能否為你家人贖命,還得視你有無悔意。如若是虛情假意,執迷不悟,滅爾族類,同樣取你家資。
周文兵:請予我筆墨,罪人周文兵願意具結悔過。
天亮,鄧紫光命人將周文兵家人押進來,讓周文兵自己念悔過書。
撤離浮梁,檀公公和粟猛帶著周家的細軟和摧鋒百人,趕著馬騾牲口,南下大庾嶺,從山路返越城嶺。
鄧紫光押著周文兵,與趙漂、王顏明向西回堯山,他將周家部分浮財打包在瓷器貨物中,從水路返回靜江。
沒有見細君及二艘花船,鄧紫光心覺不對路,她怎麼會沒有等待自己?難道她與小雙先期離開了?
鄧紫光的船出饒州境,進入江西道,他便不再慌忙趕路。周文兵問你不火速離開鄱陽湖區,不怕周旺成報官追上來嗎?
鄧紫光:我料你兒子去浙東行省報案可能性不大,所在他應去江西道府衙報案。可無論走水路陸路,他都趕不上我快,這樣他應首先會趕往湖口水司衙門,讓水司在湖口阻攔於我。現在小北風天氣,我的船無論怎麼快,都比不上他從陸路先出湖口,既然如此,我何必跑這麼快呢。對了,你是不是怕他追蹤到我?
周文兵:郎中大人給我周家留下房子、窯和土地,我兒子應該想法恢複生產,而不是放棄正業來追大人
鄧紫光的七裡香船出饒州路管轄範圍,為避免被江西龍興路(南昌府)盤查,船隊繞河巷進入南康路。一過都昌,天氣大好,金風送爽,湖天一色。鄧紫光心情大好,在南康路星子鎮派人上岸補給,上岸人的口音引起探子注意,並跟蹤到了碼頭。鄧紫光的船離開星子鎮,有人向水麵上升起敵情的警號旗。水手發現後報鄧紫光,鄧紫光令火速離開。
船到五老峰,鄧紫光看見大批戰船在水麵上遊戈。有人將鄧紫光的七裡香攔下,李桓從一艘戰船上出來,對著鄧紫光笑道:師弟不辭而彆,師兄思念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