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煜鬆了一口氣,懸在心裡很久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百裡桉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他隱約聽到了燕子的叫聲,聽到了江未言的名字。他很想睜開眼睛看看是他回來了麼?可是眼皮好重,沒有力氣睜眼。他感覺渾身都無力,隻能用僅有的一點點力氣,極輕地動了動手指。
其實在燕子落窗台時,百裡桉的手指就動了兩下,隻是沒有人注意到。
有人總收不到回信,怪想念的,忍不住來提醒他了。
元煜把針一根根收起來,百裡桉先前的衣服都被汗浸濕了,江未言索性直接給他換了件乾淨的。元煜收拾好藥箱,起身道:“行了,我去煎藥,你看著他吧,記得給他喂點水。”
“知道了。”
晨光熹微,薄霧微帶涼意,如嫋嫋煙氳浮在空中。
風翊自覺地架好小風爐,紫砂壺放在上麵咕嚕咕嚕煮著熱水。見著天色將亮,他把屋內的蠟燭一一吹滅後,輕輕帶上門出去了。
“主子醒了嗎?”風執還沒睡清醒,正準備推開門就被風翊拉住了。
風翊把他往自己房裡推,輕聲道:“殿下沒什麼事了,我家主子在裡頭照顧著,你放心回去睡吧。”
“誒……”
“走吧走吧。”
青瓷杯裡的水還冒著熱氣,江未言一手輕輕晃著杯子讓水快點涼下來。等水不燙嘴後,他小心翼翼扶起百裡桉,讓他靠在自己懷裡,“乖,喝點水,不燙了。”
百裡桉迷迷糊糊地咽了幾口,乾燥的喉嚨潤了許多,沒那麼難受了。
江未言給他擦著嘴角邊的水漬,就這麼靠在床頭抱著他,“哥哥,不要再生病了。”
百裡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時分了,睡了這麼久腦袋都是暈乎乎的。
江未言從樞密院出來後馬不停蹄地往璟王府來,一進門就看到百裡桉坐在床頭發懵,也沒束發換衣,看著像是才醒不久。
他走過去,俯身用額頭去貼百裡桉的額頭,“我回來了。”
聽元煜說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再調養一兩日估摸著就能不燒了。
風寒是能解決了,但這次風寒牽動了之前的舊病,他現在渾身無力,隻能坐著躺著,想下床走路是做不到了。
百裡桉拉著他的手安慰道:“沒事,習慣了。師父說過段時間就好了。”
習慣了……
江未言暗自歎了口氣,心疼地捏捏他的手,“今天的晚霞很好看,我抱你去院子裡看看好不好?”
“好啊。”百裡桉笑著朝他張開雙臂。
江未言給他披上外袍,俯身彎腰將他抱起。
又瘦了。他心想。
夏末秋初,百裡桉的病才算完完全全養好了。在他養病的這段時間,江未言除了上朝、去樞密院、去禦史台……反正隻有需要他出門處理公務時他才會不在。其他時候他就一直呆在璟王府,明明侯府離得也不遠。
這天是中伏日鋪,百裡桉聽著熟悉的腳步聲,頭也沒抬,繼續給他院子裡的玫瑰除草,“我的病都好得差不多了,你怎麼還天天往我府裡跑?”
“來找你偷情。”話音才落,江未言對上了百裡桉的眼睛。
“你偷啊。”百裡桉說話的小尾音裡還帶著點揶揄,他放下手裡的活兒,笑眯眯地著看他,一步一步往後撤。
江未言低聲笑了一下,有點無奈道:“當心摔了。”
兩個人像小孩子一樣,一個慢慢後退,一個慢慢追,滿院子晃悠。
百裡桉退回長廊邊的橫欄上坐下,等江未言走近後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往自己麵前扯。兩人四目相對、鼻息交纏。
百裡桉的眼裡透著星星點點的光芒,抓衣領的手慢慢勾上江未言的脖子。他仰著頭,挑釁地問:“怎麼不偷?”
江未言的呼吸重了一點,他用手蹭了蹭百裡桉的嘴角,他方才應該吃了蜜餞,連嘴角邊都沾了蜜餞的甜味。
百裡桉微微張開的嘴被堵住,江未言舔舐著他的唇,吻得又急又凶。酥麻感從腰椎向上遊走。明明已經吻過很多次了,可每一次都會覺得心跳如戰鼓。
江未言退開毫厘,低喘著笑道:“好甜。”
百裡桉被吻得有點發暈,他低頭抵著江未言的肩膀,嘴唇微張喘著氣,眼底溢起淚花,聲音啞得聽不細致:“是蜜餞……”
“是嗎?我覺得是你。”話音尚未落,江未言捏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複又吻了上去。
某個空隙裡,百裡桉輕喘著說:“什麼偷情,我要明媒正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