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不儘如人意,好在住院第一天一般都比較悠閒,該做的檢查一個不會少,可以理解,畢竟也是為了病人負責。推著輪椅在醫院裡穿梭,通過長長的連廊在樓宇裡鑽進鑽出,一來二回,心裡已經有一張醫院的平麵圖,了解家附近的醫院的構造也不錯,以後說不定有用,這是意外的收獲。雖說這個醫院人不算多,但是等我們回到住院樓卻還是到了下班時間。
今天的任務完成了,一身疲憊,沒想到陪護病人居然這麼累。隨著電梯轎廂緩緩上升,像是浮出水麵,這是為數不多能脫離生活的深水區喘口氣的時間。門打開,空蕩的電梯間裡隻有他,心跳一腳油門,手心開始出汗,輪椅就變得不好推了,他下意識擋住電梯門,那不是刻意為之,是一種肌肉記憶,體貼的人,我向他道謝。他接著問了我們檢查的情況,即使是快問快答,可聽起來剩下的乘客中已經有人不耐煩了。
“快跟他說再見!”大腦對我說。
我對這個指令存疑,但行動快於思考。於是和你說了一句響亮的清脆的再見,其中的高興令我自己都覺得震驚。你頓了一下,同樣回了我一句再見,門慢慢合上,帶著你離開。
或許從來沒有人對你這麼做,這是我所理解的停頓的原因。“再見”不是“拜拜”,它的重量輕盈地藏在字麵。也許你隻是出於禮貌,但這卻是我唯一合適對你說的滿懷我希望的承諾。我非常非常想再見到你,我一定能做到,我也的確做到了。無論刮風還是下雪,風雨無阻,可不隻是在履行我作為子女的責任。
我突然有個計劃,要知道潤物細無聲的不僅是春雨,這一切可能根本不會被你察覺,若是奏效,你身上便會存在一個隻有我知道的印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