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始燃 浴火的蝶,翱翔的鳥。(2 / 2)

籠鳥之誓 曆鳥 7181 字 10個月前

蘇道出那個禁忌的名字,亞曆克斯便大笑起來,難聽又刺耳。

“你用的是肯定句……哈哈哈……”

亞曆克斯承認了這個事實,蘇如遭雷劈般立在原地,怒火中燒。

在奧爾薇婭的那些信裡,蘇得知了亞曆克斯的種種劣行,也猜想過瑟茜的死和他有關,但她沒想到,亞曆克斯直接供認不諱,甚至還為此驕傲。

這令她憤怒。

“你這個毫不知恥的凶手!”

蘇揮舞著刀就要攻上去,但亞曆克斯卻一腳把她踹到角落裡。

亞曆克斯飛下來,站在蘇麵前,輕蔑地俯視她。

“你很聰明,也真愚蠢,竟然敢出現在我麵前,也許是你太過倒黴,被我發現了你的蹤跡。”

“黑發紅眼、行事乖張、梅特勒斯……這些東西疊加在一起,不得不引起我的好奇心和警惕心。於是我邀請你來到這裡,為得就是清楚你是否是她的後代。”

“你得到答案了,所以你要殺死我。”

“嗯,不過你讓我很意外,你和你的母親在外表上並沒有十分相似,你看起來比她更加危險,誘人的危險。”

“亞曆克斯,你真惡心。”

“哈哈!這就夠了,這些東西就足夠成為燒死你的理由了!”

亞曆克斯突然狠厲起來,他趁著蘇沒法站起,踩在她的小腿上,並俯下身抓住她肩膀處的斷頭箭,用力扭轉它。

蘇不可控製地發出痛苦的嘶叫,她另一隻手緊握著刀,卻難以傷到穿著鎖子甲的亞曆克斯。

“但你有一處地方和梅特勒斯·瑟茜很像,那就是執著。你們總是執著於一個無關緊要的真相,甚至願意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我真是不明白,她為什麼排斥上帝的存在,甚至揚言說要找到曆史的真相。”

“大眾總是更願意相信權威者手裡的真相,這樣淺顯易懂的道理你的母親怎麼就不懂呢?非要和我競爭。上帝是不可逆的存在,祂貫穿於整個曆史,賜予我們福音,讓我們得以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沒有誰,也不可以有誰褻瀆祂的存在!梅特勒斯·瑟茜跨越了這雷池,那麼她就是異端,就是女巫。”

疼痛啃遍了蘇的每一條神經,她的骨頭就像是被誰用巨石碾碎了一樣。

但她仍舊沒有露出任何怯怕的神色,在炬光都化不開的黑暗裡,她盯緊著亞曆克斯,仿佛她就是真正的嗜血女巫。

“那麼,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向我炫耀你的光榮獵巫事跡嗎?嗬嗬……你們……都一樣下賤。你們就像陰溝裡的雜種,隻敢用卑鄙齷齪的手段為自己謀取利益,不思進取,玩固執誇,執守著你們自以為是、對自己有利的真相……把你們比喻成老鼠,都是臟了它的名聲。”

“言語真是尖利啊,說這些一定很費力氣吧?在生命的最後,我也好言相勸一句。”

亞曆克斯竟沒有生氣,相反,他甚至是用憐憫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他舉起火炬,走到遠處,炬火照亮了那裡,蘇看到了無比熟悉的一幕。

一具被掏空內臟、撕成兩半的男屍歪歪斜斜地躺在那裡,他的臉部早已毀壞到不堪入目,但通過他瘦弱的身形,蘇還是可以判斷出來,他是那晚偷窺自己的男性。

血液濺了一地,兩隻一大一小的惡犬站在鐵欄後麵,虎視眈眈地看著蘇。

瘦弱的男性不能滿足它們的食欲,它們需要更新鮮的、更美味的獵物。

“留著你的力氣,對付它們吧。”

昏迷前和惡犬廝殺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蘇忍痛站起來脫下外套,用刀將它們割成兩半,迅速在自己兩隻手臂上綁好。

“看來你已經準備好和我的小寵物們作戰了,來吧,讓我看看,女巫的後代和地獄的惡犬,誰能更勝一籌......”

蘇已經沒有時間用言辭反擊亞曆克斯,死神再一次對她揮起巨鐮,她必須要躲過它。

亞曆克斯打開鐵門,自己迅速飛到暗門處,遠離了這黑色的戰場。

那隻較小的惡犬咆哮著,張開血盆大嘴,毫不猶豫地朝蘇撲來。蘇沒有退縮,她穩定地伸出左臂,將自己暴露給惡犬的咬擊。

惡犬鋒利的牙齒瞬間嵌入蘇的皮肉,帶來劇痛,然而,蘇毫不示弱,她緊握手中的刀,精準地刺向惡犬的側脖頸。

惡犬發出尖銳的尖叫,痛苦地扭動著身體。蘇毫不留情地將刀在惡犬的頸部繼續深入,碾碎它的血管和神經。

與此同時,更大更凶猛的惡犬也在逼近。

她拔出匕首,溫熱黏膩的血液濺了她一臉,此時此刻,她心中無窮無儘的恨意終於被徹底點燃。

嫁夫、懷孕、育子、奉獻、毀我……

這些是她們必做的嗎?

否定、指責、辱罵、謀殺、奪占……

這些是她們該得的嗎?

他們從她們手裡搶來權力,將她們當作無法抵抗的人偶,任由他們定義。

她們被當作寵物,永遠隻能獲得他的憐愛;

她們當作女巫,凡觸他利者皆該被焚儘;

她們被當作野獸,被他放到競技場上廝殺;

……

她們的意義和性命在他們眼裡就那麼不值一提。

蘇甩開瀕死的惡犬,去迎接下一個對手。

欲望是野獸的本體,它們根本不會考慮要如何華麗優雅地獵食,更不會去詳細製定一個捕獵計劃,用最凶殘的戰鬥力去撕碎獵物,這就是它們要做的全部。

一根火炬從高空墜落,砸在蘇的脖子上。

亞曆克斯走了,他拋下手中的火焰,對這場競技失去了興趣,自私偏見地為這場競技預設了結局。

火焰從破碎的火炬中迸發出來,向著她身上迅速蔓延。

蘇的腦海突然爆發出無數陌生的記憶。她見到了之前從未經曆過的場景,這些記憶洪流般湧入她的腦海中,令她頭痛欲裂。

火焰熊熊燃燒,喧囂熾熱,黑色的濃煙彌漫在空中,隻留下灰暗的絕望。耳邊傳來憤怒的罵聲,那些精靈們對著火刑架上的女性無情地進行抨擊。

儘管她已身陷絕境,火舌舔舐著她的腳跟,她用僅剩的左眼看向幼小的蘇,示意她趕緊離開。

那是瑟茜,那天是她被執邢的日子。

這段殘忍的回憶被幼小的蘇深深埋藏在某個角落裡,她不願回憶,逃避事實,讓自己生活在名為母親的迷霧裡。

而當她被執刑的時候,這段回憶又隨著火焰主動回到她的腦海裡。

隻是這一次,她不會再選擇忘記。

她要將這段回憶融入骨血,再將因此而沸騰的血液用來鍛造屬於她的武器。

“啊——!”蘇痛苦地嘶吼一聲。

雙翼自她背後展開,上麵湧動著血紅色的火焰,這些火焰緊緊貼附在她的身上,卻再也傷不及她分毫。

隨著她飛起,翅膀帶起一陣狂風,整個地窖都被血紅色的火焰點燃。

剛才還氣焰囂張的惡犬此刻大聲哀嚎,它懼怕身周的火焰,更懼怕上方那幾近癲狂的女子。

局勢在一瞬間扭轉,蘇毫不猶豫地衝下去,與惡犬展開殊死搏鬥。她和惡犬都在爭奪生存的權利,血紅色的火焰環繞著她們,燃燒著周圍的一切。

蘇用敏捷的身法躲開惡犬的攻擊,她迅速接近惡犬,刀刃劃破它的眼睛,刺入它的脖子。

惡犬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血液與火焰交融,灑落在地上。

但蘇並沒有停下來,她好似真的瘋了一般,不顧飛濺的鮮血和可怖的火勢,繼續痛擊著惡犬。她的拳頭不斷落在惡犬的身上,直到它的身體變得血肉模糊,直到暗門被用力打開。

蘇向那裡看去,她本以為是亞曆克斯見勢不妙帶著其他精靈來反殺她,卻沒想到那光明處站著的是位女性。

她沒能認出她是誰,活下去的欲望讓她振翅而飛,衝進光明裡,在大雪中消失不見,隻餘幾顆火星在雪地上殘留。

奧爾薇婭看著她飛遠,無聲大笑起來。

她身上也有鮮血,頭發淩亂,早就失了淑女形象。

但她不在乎,從今天開始,她就會成為一個不會說話的瘋子。

奧菲利婭、蘇、黛絲……她們的身影浮現在奧爾薇婭的腦海裡,讓她露出了釋懷的笑容。

她就著雪捧起那幾顆火星,她們是如此耀眼、溫暖,給了她再一次反抗的勇氣。

去吧,我的女兒們。她想。

當你們張開翅膀時,這牢獄就注定無法永遠困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