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一聲慘叫響徹牢獄。

一位男子捂住自己的喉嚨,向後倒去,在地上痛苦掙紮。

執刑者退到奧菲利婭背後，等侯她的下一個指令。

奧菲利婭冷漠地看著這一切,良久,她才邁開步子,踏進獄裡。

“滾油入喉的滋味如何?一定比發酵的謠言要好吧。”

黑暗中，奧菲利婭的聲音冰冷得一絲溫度都沒有，她居高臨下，如同一個無情的審判者。

而受她審判的負罪精靈此刻連一句求她寬恕的可憐話都說不出來——他的喉嚨已被滾燙的油水燒毀了。

“以為我會就此謊亂嗎?嗬……我就算翻遍整個蘭斯,我也會找到你,我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在我麵前散播謠言的精靈。”

幾天前，布洛納斯伯爵突然上訪菲尼克斯公爵府，奧菲利婭耐著性子和他周旋幾個回合,得知布洛納斯伯爵在有意無意撩撥她之後,她直接送客出門。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次日,蘭斯城裡出現了這樣一種說法:菲尼克斯公爵要和布洛納斯家族聯姻了。

這引起了全城上下的轟動,因為菲尼克斯早已過了婚嫁的年齡,這時候突然要和布洛納斯家族聯姻,實在是太過突然了。

當一種謠言在民眾口中相傳之後,就會誕生更多更加荒誕離奇的謠言。

到時候,孰真孰假,又有誰在乎呢?他們隻相信她們願意相信的那套說辭。

謠言四起後,奧菲利婭沒有急於自證,而是第一時間尋找傳謠者的蹤跡。

當然,不一定非要找出源頭。

謠言之源並非單一勢力,奧菲利婭無法以一己之力將他們連根撥起,但她可以殺雞敬猴,以示她的不可侵犯。

他們企盼她的婚嫁，隻不過是想奪走她的權力，而輿論壓力，隻是他們的一種手段。

陰溝老鼠的卑劣手段。

倘若她急於自證,隻會讓民眾對自己的臆測更加深信不疑,而這正中他們的下懷。

奧菲利婭這幾天聽到了無數關於他們對自己的誣蔑之詞。

起初，那些誣言妄語僅僅集中在她和布洛納斯的關係上,可很快,謠言就發生了異變。

殺父,通|奸、霸權…上至權職,下至倫理,臟詞惡句,無其不有。

她的助手急得團團轉,市政廳和公爵府都分彆收到了不同地方勢力送來的信件,噓寒問暖之下,皆為指責與誘導。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擊跨她,讓她崩潰、妥協,離開權力的殿堂,以供他們分食。

但她非旦沒有如他們的意，還利用這個機會反咬一口，撕下了他們偽善的麵皮。

“你本該在這幾天裡去斯卡特生活,但你沒想到我能找到你,心存僥幸地在妓院裡花天酒地,你大肆揮霍,小看市政廳的工作效率，親自斷送了通往斯卡特的路。”

“如果你還有命回到斯卡特,替我向你主子問好吧。”

奧菲利婭說完最後一個字時，男子己經痛暈了過去，不再掙紮。

親眼看著傳謠者受刑,奧菲利婭卻並不痛快,相反,這讓她更加煩鬱。

那些好不容易被她拋在後麵的聲音又絞緊了她,蠶食著她本就不穩的意識,強烈的疲憊感接踵而至,讓她失神片刻。

最終,她強撐著斬斷了那些影響她意識的聲音,神色罕見地露出了不悅的神色。

“太吵了…”

這句無厘頭的話語讓奧菲利婭身後待命的侍從吃了一驚。

這裡明明已經安靜到可以用“死寂”來形容，公爵怎麼會覺得吵呢？

“公爵?”她試探地問出聲。

聽到她的聲音，奧菲利婭原本緊繃挺直的背鬆了一些，她微微側過臉，聲音懨懨的。

“我沒事,希格爾,隻是有些累了……希格爾,派你的部下去將他藏於家中的斯卡特城貨幣搜出來,全部帶回來。另外…將那位男爵也帶過來吧,你們和他談談，不用害怕，我在你們身後。”

“我不想再聽到他們的聲音，讓他們徹底安靜下來。”

……

離開牢獄後,奧菲利婭換了一身衣服,披上公爵專有的外套,來到古羅伊斯王宮內,赴伊麗莎白王後的“邀”。

花園內,鮮花盛開,蝶與鳥點綴著這一小片夏天,茶會的舉辦者為她的朋友倒了一杯紅茶。

潺潺的水流聲和伊麗莎白悠悠的聲音響起:“好久不見了呢,我的朋友,來,請接過這杯為你而備的紅茶吧。”

伊麗莎白的聲音如糖果和奶油一樣甜膩,奧菲利婭總是為此感到違和,因為她知道伊麗莎白的曆害，知道她是怎樣憑一己之動成就今天的地位。

“謝謝您,但我現在沒有興趣喝。”奧菲利婭沒有動作,就這樣看著伊麗莎白將那杯紅茶推給她。

“嗯嗯…好吧。”伊麗莎白並沒有因她的拒絕而變臉色,依然笑意吟吟,“什麼時候啊……你喝了我的茶,那就才叫驚奇呢。”

伊麗莎白笑她,見她無動於衷,便又打趣她:“好啦…再板著臉了,奧菲利婭…唔……你看起來很是疲疼呢,這兩天處理了那麼多事,抓捕了那麼多的精靈,一定累壞了吧,辛苦你了,公爵,為了那些小雜蟲勞神費心。”

奧菲利婭低垂著眸,注視著精致布置的桌麵,沒什麼興致地開口:“還這種疲憊,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王後,開門見山吧,我還有很多工作沒有處理。”

伊麗莎白彎起嘴角,露出好奇的神情:“公爵,你原來這麼忙嗎?我以為除了辟謠之外,你就隻在乎蘭斯的“翻轉”了呢。”

奧菲利婭抬眼看伊麗莎白,稍微眯了一下眼，有些不悅。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一年前,奧菲利婭決定將蘭斯的排汙係統徹底完善,以防汙穢久積，疫病滋生。

起初,一切工作都進行很順利,國王及議會都願意撥款給她,隻有少部分民眾反對，那時,她已經計劃好了一切,準備大施拳腳。

但就在工程開始進行的前一個月,議會以百般借口拒絕了向她撥款。

失去了最主要的資金後,工程寸步難行,無奈之下，奧菲利婭隻得動用自己的大部分蓄金,用以維持工程的運轉。

而參與這一切的，就是維奇家族和亞曆克斯家族。

麵前笑著看她的正是維奇家族全力培養的女兒,她分明就是推動這個結果的最大力量,卻裝作無知來反問自己,這更令奧菲利婭惱火。

“嗬…巧,我也以為,維奇家族隻養雪鹿,沒想到…花也養得那麼好。”

聽到“雪鹿”一詞,伊麗莎白掛在唇角的笑耷了下來,她沒想到,那個秘密被奧菲利婭撞破了。

“那你對我沒有什麼意見嗎?恨我,還是感謝我?承認吧,是我幫你及時掃除了掌權的障礙。”

“那隻是您順帶解決的事而已,王後,請您就此為止吧,我不需要這些“好意”。”

伊麗莎白慢慢起身,奧菲利婭也隨之站起。與高佻的奧菲利婭相比,伊麗莎白更矮小一些,但即使這樣,她的氣場卻絲毫不輸奧菲利婭。

濃茶的熱氣向上飄搖,融進她們之間緊張又暖昧的氣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