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叫喊聲，辛澀一個箭步便衝到門前，抬手將門關上，又將門栓掛好，才回頭問男人：“為什麼要關門？”

男子眼裡的恐慌這才消減，他將手鬆開，那男孩便從他懷裡爬起來，跑進屋裡去了。

男人見小男孩跑進了屋，這才將目光轉回來，他看了眼麵前蹲著的裴藝，又看了看朝他們走過來的辛澀和女孩，這才歎了口氣道：“我們家都提心吊膽了兩天了。”

“提心吊膽？有什麼事嗎？”裴藝問道，“您先起來再說吧。”

接著，他抬手將男子扶了起來，男子道了聲謝，邊說著邊往牆邊走：“看你們應該不是本地人，從彆處來的吧？”

他將牆邊豎著的桌子放倒，然後拿了幾個板凳，在背陰處放下，搓了搓手，邀請他們坐下，然後才坐在他們對麵。

辛澀本想讓他彆廢話趕緊說，還沒開口就被裴藝搶白道：“是啊，我們是來旅遊的。結果到這兒看到一個人都沒有，這不才想著問問。”

男人歎了口氣道：“你們來的不是時候啊......”

裴藝眯眼道：“這話怎麼說？”

“你們是從哪邊來的？”男人拿了水杯和茶壺過來，一邊衝泡著茶水一邊問。

這裴藝還真不知道，於是他看了看辛澀。

接收到他的目光，辛澀開口道：“西邊。”

“那你們應該看到村中央的小廣場了吧？”男子問道。

這個裴藝知道，於是他點了點頭：“看到了，怎麼了嗎？”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男子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杯茶水，才道，“我叫白梅生，我們這個村子叫白家村，村裡大多數人家都姓白。”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這裡有個傳說，說因為我們這村子占儘了好山水，惹怒了天上的神仙，因此要每十年供一個不滿十五周歲的孩子祭給他，這樣才能保我們一村平安。”

“每年到了要選祭品的時候，大家都要把大門緊閉，如果誰打開了門，神仙就會以為，這個人比其他村民更主動，要把孩子獻給他吃，那麼他的孩子就會被神仙帶走。”

“如果整整七天都沒有人開門，神仙就會下一道命令，選中哪個孩子當祭品，就會把寫有這孩子名字的木條拋到祭祀廣場上，到時候這孩子就會成為神仙的祭品。”

裴藝聽著他的講述，不由皺了皺眉道：“怎麼祭給他？”

白梅生聞言手抖了抖，杯子裡的茶水隨著他的動作晃蕩起來，他咳了聲，又喝了口茶水穩定下自己的聲音，才道：“活活燒死。”

辛澀心中不免震動，難怪，難怪那祭祀台上的血跡裡，還沾了那麼多灰，原來都是火燒之後的灰燼。

“這麼多年了，就沒人提出質疑嗎？”裴藝想了想，問道，“按理說，大家應該都不願意把自己的孩子供出去當祭品吧。”

白梅生點了點頭，道：“誰說不是呢！可是，玄乎就玄乎在這兒，每當有人提出，不要再繼續供祭品，這村子裡就會發生不好的事兒。”

裴藝幾乎聽得入迷了，忙問：“比如呢？”

“比如就十年前，那時候我還年輕，才剛二十出頭。當時也覺得這麼把人活活燒死，是不是太迷信了。村裡有個人家剛生了小孩兒，大概是有了孩子，就更不願意做這件事兒，於是就提出來廢除祭祀這個活動，我當時還想幫腔，被我母親給攔下了。”

“結果沒過幾天，那家的男主人上山做農活，路過一個湖泊的時候就掉到裡麵淹死了，第二天他的老母親也上吊去世了。再後來......”白梅生回想著，說道，“他那媳婦沒辦法，還沒出月子就下地，結果不知道是著了涼還是身體不行，沒幾天就染上病，也沒了。”

“那他家豈不是就剩一個新生兒了？”裴藝看了眼辛澀和女孩，他們也正專心聽著。

“是啊，所以大家都認為那孩子很不詳，就把他......”他頓了頓，似乎是回憶起了那可怖的場景，捂著臉，聲音壓抑道，“就把他活活燒死了......”

辛澀聞言眉頭緊皺，他是驅魔師，但驅的是心魔，其他什麼妖魔鬼怪他可沒什麼辦法。

“而且......而且你要是不願意，總有人會說你不為大家著想，就是想害死這一村子人，很多人聽到這話就怎麼也不願意廢除祭祀。”白梅生補充道。

裴藝想了想，繼而問道：“那這祭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也不知道......畢竟我才三十來歲，祭祀碑上頭的東西不知道你們看了嗎，好像挺早就有這個傳統了。”白梅生見辛澀表情總是不大好，回想起他突然出現在自家屋頂的場景，不由得一陣害怕，於是小心翼翼道。

“對了......”沉默了會兒，白梅生突然想起了什麼，打破沉寂道，“村子裡倒是有個年紀大的人，興許知道的能比我多。不過自打他有了兒子以後，就拋妻棄子，自己搬到半山腰上，蓋了個小房子住。他妻子每個月都會上去給他送些菜蔬果品，後來他妻子年紀也大了，他兒子就接替了這活。”

“他多大年紀？”裴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