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老 這日上午,許悠然抱著兩本話……(2 / 2)

不動山 斟月宴春山 6551 字 11個月前

她們走到了隊伍末端站著,高暄在最前麵,九思次之,許悠然最後。

等前麵的人一個一個領了巧果走後,她們才慢慢挪動起來。

期間,許悠然探出身子去看,前麵還有二十幾個人,不免擔心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輪到我們三個?”

九思出言安慰她應該可以領到,讓她寬心。

她們特意前來領這巧果,若空手而回,怕是要失望。

……

過了兩刻多鐘,三個人終於走到了派發巧果的木桌前不遠。

此時,她們的前麵還排有五個人。

高暄數了下木桌上還有十個油紙包,轉頭過來給兩個人吃了顆定心丸,“我看了,還有十份,我們能領到。”

話音剛落,一個看起來六十多歲的大娘,急急忙忙地上前來了。

“不好意思啊,姑娘,老婆子我腿腳不方便來晚了,就站你這兒先領一個。”

高暄前麵的姑娘見大娘歲數在那兒,不好意思也不想和她起爭執,自己又可以拿到巧果,雖麵色不虞,但也沒說什麼,算是默認。

大娘見姑娘這般好說話,於是得寸進尺,一下擠到了她的前麵站著。

姑娘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擠得連退了幾步。

高暄因為在和九思許悠然說話,是背對著站的;姑娘一時無法注意到身後的人,無可避免地撞上了她。

高暄不察,後背被突然一撞,腳後跟也被踩了一腳,險些沒站穩,臉色瞬間不好看起來。

要知道,她今天可是穿了一雙新做的鞋,自己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踩到臟東西;結果一個上午都沒到,就被人結結實實地踩了一腳。

九思扶住她,關切道:“沒事兒吧?撞到哪兒了?”

“我沒事。”高暄擺手說罷,轉過身去,語氣有些不善道:“擠什麼擠?”

高暄前麵的姑娘被這麼一問,漲紅了臉,連忙給她道歉。

“我說的不是你。”高暄直直地看向那個插隊的大娘。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我家乖孫突然鬨著想吃巧果,老婆子我還著急回家給他做飯,就站前麵先領上一份;你們年輕,多站一會兒也沒關係的。”大娘嘴裡說著不好意思,臉上不見任何歉意,眼中更有幾分理所當然。

高暄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問:“大娘,你家乖孫多大了?”

“二十一。”

高暄原本以為是個什麼都不能自理的奶娃娃,或者幾歲正調皮,不看著就會闖禍的孩子,這句二十一簡直是火上澆油;這麼大的人了還勞累老人家,坐享其成,而且這老人家也好不到哪裡去。

高暄因為她父親高知府的緣故,碰上的人大多會賣她父親一個麵子;所以她在外很少需要,甚至不用委屈自己,去遷就旁人。

許悠然也說過,高暄該是快意縱馬的人,身上藏了一節反骨。

此時的她,已是顧不得高老夫人平日裡掛在嘴邊的言行端莊。

“大家都在排隊,就你不能排隊,你怎麼不讓月老廟的人,去你家裡做給你孫子吃?排著隊送到他嘴裡,豈不是更好?”

“著急,有多著急?二十一歲的人總不見得是吃完這一包巧果,就要上京趕考吧?他要是有把握榜上有名,這些巧果全部讓給他吃,又有何妨?咱們也能混個狀元同鄉顯擺顯擺。”

高暄這話說完,周圍的人都出聲附和。

大娘出言譏諷道:“你這姑娘年紀輕輕的管什麼閒事呢?老婆子我又沒站你前麵。”

高暄嗤笑一聲,反問道:“隔一個人就說不是我前麵了?那你怎麼一來就知道往這兒擠?後麵站不了你嗎?”

許悠然轉頭看了看後麵的隊伍,幽幽地來一句,“為什麼其他人能好好站著排隊,就一個人不能呢?”

這話說到了其他人的心坎裡,異樣的目光打量著大娘,竊竊私語。

大娘見狀,像是慣用伎倆一般,就開始哭天抹淚地嚷嚷起來。

“大家看看啊,這些小姑娘合起夥來欺負我這個老婆子,我就是來給我家乖孫領個巧果,居然碰上你們這幾個沒有教養的,你們家裡長輩沒教過敬老慈幼嗎?大家都快來看看啊!”

九思原本沒那麼生氣,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守著約定俗成的那套規矩;忽聞這話皺起了眉,隻覺十分刺耳怪異。

許悠然想起第一次見她,也是被人站在一些自以為是的位置上指責;立馬意識到要有好戲看了,拉了拉高暄,示意站遠點,免得被誤傷。

九思看著大娘,淡聲道:“大家都是聽說月老廟今天有巧果派發,按著規矩在這兒排隊;我們在這兒站了少說得有兩刻鐘,有些人可能還不止兩刻鐘,全都要給一不排隊二不禮貌的大娘您讓位置嗎?這是月老廟的新規矩,還是大娘您的老規矩?”

“敬老慈幼?有的人既為老不尊,倚老賣老,又不見愛護晚輩,怎麼脫口就是指責我們沒教養?剛剛這位姑娘聽您說腿腳不便,便好脾氣地退讓了您幾分,我們也沒聽見您謝她一句,而且後麵排了很久的一個人,也會因為您的不守規矩和她的退讓,而拿不到巧果;那大家還排什麼隊呢?直接動手搶好了。”

“少時家中長輩教著說話做事,皆是以身作則,想必大娘您家也是如此吧。您這麼大的年紀了,您家那二十一歲的乖孫還讓您來跑這一趟,您倒是慈幼了,怎麼也不見他敬老?這您不得好好教教他,讓人看看您掛在嘴上的敬老慈幼和教養。”

大娘一把年紀了,當眾被幾個小姑娘說得臉麵不再;拿手指著九思,麵紅耳赤地連說了好幾個你字,卻半天道不出後麵的話來。

許悠然見狀,怕大娘突然惱羞成怒要動手,她又不能真把對方揍一頓;於是,把九思和高暄拉到自己身後,衝外麵喊了一聲,“年一!”

剛才她們進來的時候,年一堅決不肯進來,說在外麵守著,要是有什麼問題,一喊他就能聽見。

一個黑影從門口一晃而來,擋在了許悠然三人的前麵。

其他人被這個突然出現的,高大冷臉的黑衣男子嚇了一跳,紛紛離得遠了點。

許悠然見年一來了,叉著腰狐假虎威道:“大娘,你是自己上後邊排隊,還是我讓他送你去。”

年一沒表情的時候看著凶,最適合不戰而屈人之兵;不好動手的時候,嚇唬一下對方足夠了。

大娘見黑衣男子冷著一張臉盯著自己,瞬間偃旗息鼓,打了個寒顫灰溜溜地走了。

許悠然見大娘巧果也不要了,直接就出了月老廟,這才放心;也知道年一在裡麵待著不自在,便讓他出去等。

她轉頭,見派發巧果的兩個人還愣著,指著桌上提醒說:“你們愣著乾嘛?繼續發巧果唄。”

月老廟安排派發巧果的兩個人回過神來,趕緊捧起油紙包,遞給麵前的人。

剛才他們都沒機會開口勸和,那不排隊的大娘就被這三個姑娘,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走了。

最後,九思三人各提著一個油紙包,心滿意足地往月老廟外走。

高暄盯著九思嘖嘖驚奇。

“九思,你平時脾氣好得跟個瓷娃娃似的,什麼都說好,都說行;剛才那會兒簡直是辯才無礙,字字珠璣。”

平時,自己讓她在許悠然那兒借個話本,或者幫其他的忙,她全說好;還有許悠然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要求,她也答應。

初識之際,高暄還曾開玩笑似的問過許悠然,她在哪兒找到這麼個不會說‘不行’和‘不好’的朋友。

許悠然當時隻說了一句,“天時地利人也和,在街上瞧熱鬨瞧到的。”

九思搖頭笑說:“主要是那大娘說的有些話,讓人聽著很不舒服;雖說是要敬老慈幼,但這不能淪為她以此為自己行方便的慣用手段。”

許悠然接過話茬道:“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見九思,她也像剛才那樣劈裡啪啦的說了一大堆。我當時就在想,一定要和這姑娘認識,以後她幫我吵架,我就幫她打架,絕對無人能敵。”

高暄心中不免好奇,拉著她問:“你給我說說,九思當時是怎麼舌戰群儒的。”

許悠然繪聲繪色地把男子撞車訛詐不成,又改借路費回家那事說給她聽。

她們說也就罷了,還時不時地瞧上九思一眼。

九思總算體會之前在酒館,自己和許悠然聊年一的時候,本人在一旁聽著是個什麼心情了。

“九思,以後你幫我們吵架吧!有你在,我們絕對輸不了。”

“你放心,輕易不讓你出馬,最後給對方致命一擊就行。”

九思懶得和她們繼續聊吵架這事,轉移話題道:“我們回去吃飯吧。”

高暄正在興頭上,爽快地點了頭,“好啊,你再和我們說說你是怎麼練的吵架,我們也學學。”

誰有事兒沒事兒的練吵架這種東西?

九思立馬反悔了,“算了,各回各家吧。”

“彆啊!剛剛說好去吃飯的。”許悠然一把拉住九思,又提醒高暄說:“你拽住了,彆讓九思跑了。”

“放心,她跑不了的。”

就這樣,九思被兩個人似挽似架著,上了同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