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台之中,人聲鼎沸,一切還如之前那般,學子的熱情空前高漲。
黃昏迫近,天邊一朵火燒雲,熱熱烈烈的燒了半邊天。散射出紅的,橙的光線,稀稀落落的撒了一地。
洛鳶回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洛淵,洛學子可在?”似乎是已經到了人族比試的階段,那九天之上的仙音也在呼喊著她的名字。
“武試不來,這家夥什麼來頭?”
“能有什麼來頭,一個籍籍無名的人族,說他爛的話,倒還真有些來頭。”
“怎麼不來啊,我等到現在,就為了看他出醜呢。”
稀稀落落的議論聲,無非是嘲諷與謾罵,洛鳶沒聽見,但即便她聽見了,也不會有什麼反應,可這話洛鳶不在意,落在旁人耳邊,卻有些揪心。
就比如淩世,他一直端坐武台之上,將每場比賽都儘收眼底。
武台之上,幾位位高權重的夫子也麵露不滿。
“洛淵?”
“還沒聽說哪個學子敢不來武試。”
“誒,林忠,這似乎是你帶的學子。”
聽此,林忠沉默著沒說話,洛淵是他的學子,他雖不喜,但絕不會詆毀,但今日此事,他反而有些難以反駁,學子向來是不耽誤武試,洛淵平日裡素來無事,為何遲了,難道真如他所想一般,洛淵就是如此不堪麼。
“應當是有事耽擱了,洛淵並非如此頑劣之人。”他淡淡回著,不自覺便多了幾分維護之意。
林忠有言,其他夫子倒也信了幾分。
“我在這。”洛鳶走到武場入口,身後便是巨大的落日,背逆著光,看不清她的麵龐,可依稀能瞧見她的狼狽。
衣物褶皺,雖未破開,但卻沾滿了塵土,混著血汙,顯然是拳打腳踢的痕跡,下手那人,沒想取她性命,也許隻是想要泄氣,又或是戲弄,麵上落著青青紫紫的痕跡,看著可怖,既如此,想必身上也不會少。
寒影的惡趣味很重,傷口看著嚇人,到底是給她留了一分力氣來應付這武試。
她狼狽的蜷縮在地上,苦苦哀求寒影換一日,今日的武試,她必須得贏,否則即便不會死在西端的拳腳之下,也會在武試開始那一刻,魂魄湮滅。
不卑不亢,她聲音清朗,到底是換來幾分視線,隨即,一批接著一批,遠處的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幾乎是第一眼,便能看出她的不堪,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又是整片整片的竊竊私語。
“嘶,我靠,學府裡怎麼會有這種惡性事件。”
“對啊,傷這麼重,還能比麼。”
洛鳶沒管這些,她一步步堅定的踏著,直直往那武台走去,將所有的不堪遠遠甩在身後,耳目清明。
少年的身影沒那麼利落,輕踏起,每一步都有些踉蹌。
——
“洛淵!”幾乎是同一時刻,淩世便驀得從妖族那邊站起,神色焦急。
自清晨一彆,他便不知洛淵的行蹤,可不曾想,這短短一日,竟讓他傷成這樣。
“誒,你認得他?”
身旁的妖族見淩世認得,自然是想多知道些什麼,一下便問出口了,除此以外,身旁還有大片的身影,雖沒直接問,也都湊起了耳朵來聽。
淩世回神,恍惚的瞧了他們一眼,眉眼冷峻,不曾理會。
雙目緊鎖,他揮散妖力,瞬移著離去。
“誒,學子。”那人見他離去,又象征性的喚了一聲。
等人消失,又瞬間換了一幅麵孔。
“什麼嗎,居然和那種人認識。”
“你們知道他是誰不?”
“人魚族的,平民罷了。”
聽此,那人又嗤笑出聲。
“也是,兩個平民,可不得鬨笑話。”
學府之中挑選學子的慣例,就是按一比一,一半家世顯赫,一半學業有成。
就如很多小世界而言,這個世界雖提倡和諧共存,但依舊有階級那種根深蒂固的思想。
武試台前,有一夫子維持秩序,見此,他儘本分的詢問,“洛學子,你可還能參賽。”
洛鳶恭敬一作揖,傷口扯著她痛的冷汗津津,可腦海裡的機械音卻吵著她的頭快要炸開。
不近人情。
似乎從來的那天,係統便一直是這樣的態度,冰冷到毫無人性。無論洛鳶有什麼樣的困惑,或是遭受任何的傷害,係統隻做了它該做的。
“宿主請注意,武試隻此一次機會,不可放棄。”
明明還是那般平淡的語氣,可隱隱之下,洛鳶卻感覺到了一絲威脅。可不論係統的態度如何,洛鳶隻有順從,這是她偷來的時光,所以她從未盼望任何的仁慈。
二十六的她,滿身是傷的站在這個武場之上,唯一的勇氣,是活著,以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