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潛意識裡,他又將之與過去的自己比對,沒有人比他再清楚受傷的滋味了。
你現在,也與我感同身受了嗎?
也能體會,我的心情麼?
寒影心裡發問,卻又不自覺的否定。
不,還遠遠不夠。
複仇的怒火從他心中燃起,寒影撇開眼去,笑意很濃,他走的決絕,沒有絲毫的留戀,仿佛即便少年今日死在他麵前,也不會掀起絲毫的波瀾。
好好享受吧,這才,剛剛開始呢。
身上的氣力幾近全無,洛鳶無奈的癱在地上,可不自覺的,眼角還是劃過一絲清淚。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舊沒有放下手中的劍。
衣袖之下,青筋暴起,無力的訴說著少年的不甘與煎熬。
虎什得意的走到她麵前,將那錘子威脅似的落在她的麵龐。再近一分,都會破開她的血肉,叫她痛苦。
“臭小子,敢傷我。”
兩人幾完全是天差地彆的狀態,洛鳶沒了半條命,可虎什僅是受了些皮外傷。可僅僅是幾條血線,也惹得虎什極大的不滿。
洛鳶斜眼睨他,即便現在是劣勢,也沒有絲毫的求饒屈服之意。
虎什沒來由的又是一陣火氣,他半威脅的開口。
“武試場一上,不論生死,這可是一直以來的規矩。”
虎什又湊近了幾分,輕聲嘲弄,“你猜,我敢不敢?”
滾燙的鼻息拍在洛鳶的臉上,她沒來由的一陣惡心,瞥過臉去,疲憊的睫毛輕扇,呼吸已經很微弱了。
“想做什麼,難不成還要和我報備麼?”她惡劣的開口,沒有絲毫的懼意,似乎在引誘著眼前人犯罪。
虎什自幼與妖族同住,自然也沒有學來人族那十八副九曲回腸。洛鳶的眼神,他讀不懂,他現在隻知道,洛鳶在挑戰他的底線,所以他很氣憤。
“好,你既說了,我便成全你。”
虎什閒致的起身,醞釀著給洛鳶的最後一擊,他逐漸遠離,毫無防備的將背露出。
就洛鳶這樣,論誰不說一句回天乏術,就是她不倒下,旁人也能發現,她早無反擊的實力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洛鳶的耳邊隻有胸腔的共鳴,聲聲作響,震耳欲聾。
微微前傾,洛淵像盯著隻獵物一樣一眨不眨的看著虎什,火光在眸間跳動,天地靜謐,手上迸發出無窮的力量,她一躍而起,將斬翎一橫,俯身直衝而上。
帶著同歸於儘的恨意。
劍身在空中劃過,留下一道朦朧的幻影。
少了隻手來維遲平衡,她行動的很是艱難,難以估計的傷口混合著絞痛,每一層痛覺,都拚命的衝擊著她的大腦。
虎什雖蠢,但並不是沒有實力,幾乎是洛鳶起身的第一秒,他便反應了過來,轉身而迎。
小孩子把戲,虧得洛淵敢用。
虎什對此更多的,隻是不屑。
搞偷襲這一套,說來也是丟人。
而洛鳶本來,也不指望這一擊能有什麼結果。
沉重的錘子直衝她那隻斷手而去,可對於洛鳶而言,她沒有絲毫的避讓。
轉動劍柄,斬翎掉頭,破開長空,幾乎沒有受到阻力,隻一瞬,便穩穩架在了虎什的脖子上。
她使出殺招,但身側的力量卻不是可以如此輕易的打住。
虎什也並不想收,隻一擊,幾乎要了洛鳶的命,唇齒之間早被鮮血浸染,一股股腥甜永不停息的泛出,攪碎了她所有的生機。
她將此,儘數忍下。
瘦小的身軀在此刻,顯得如此挺拔。
沒有猶豫,洛鳶將斬翎捅進虎什的肩頭,一步步緊逼,將他趕下了武台。
虎什掃了掃洛鳶的劍,忽而沒了任何抵抗的心思。
一個瘋子,自己若不順著,他毫不懷疑,洛鳶再傷他時,便會直直刺穿心臟。
無儘的熱淚湧出眼眶,隻一瞬,腦海之中的弦便崩壞,再無修複的可能。
疲憊的身軀跌落在地,濺起一圈圈微不可見的塵土。
她贏了。
暈死前,洛鳶的臉上終於掛上笑意,明媚如春光。
這才該是她原本的麵貌。
意識斷片,身外的一切便再也不知。
可腦海之中卻回響起熟悉的機械音,“恭喜宿主,完成第一個旁支任務,獎勵,現世二十四小時。”
“下一階段任務,將在宿主回歸後宣讀。”
洛鳶沒懂他的意思,而意識先一步墮入深淵。
她真的,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