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死亡後再重生(1 / 2)

這一瞬間的痛,比之她車禍之前的,還要刻骨銘心。

洛鳶甚至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死亡。

意識被這無儘的黑暗侵蝕殆儘,魂魄隨之湮滅,了無聲息。

“洛淵!”

淩世站的最近,洛鳶轟然倒地那一刻,他一躍上前,驚愕交加,一時之間,大腦隻剩一片空白,再無其他。

他雖是離得最近,但動作還是晚了一步。

心尖絞起,刹那一刻,呼吸一頓。

一道翩然的白影逐漸凝實,衣袖間大片大片的鳶尾花隨之綻開,細軟的銀線泛出七彩的光暈,烏發如瀑,四散而開。

少年的眉眼之間,少了幾分淡漠,多了些慌亂。

止不住的鮮血四濺而出,為衣袖間的鳶尾花著色,妖豔至極,相為映襯。

沒有術法,少年無措的捂住傷口,想要止住鮮血的流逝,可是,徒勞。很快,平日素淨的白袍染上血汙,倒影出少年的狼狽。

淩世在一步之外止住,眸間隻有兩人的身影。

巨大的悲愴的從心躍起,愈演愈烈,腦海莫名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洛淵會死。

可他不敢聽,也不敢信。

“快,醫師去!”

四周再不是議論與冷漠,隨時待命的醫師一躍而上,兩人被拉開,被帶走,人群之中的少年就像一朵枯萎的玫瑰,向著死亡奔赴而去。

——

透明的藥水管之中,源源不斷的液體流下,又緩緩注入女孩白皙的皮膚,湧入青色的血管。

床頭櫃之上,有一捧百合花,以水存養,煥發出活力,顯然是才換不久。

睫毛輕扇,洛鳶仿佛陷入了一場很深的夢境,一場會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再醒來時,又回到了自己所熟知的環境。

十幾日一彆,恍如隔世。

她怔怔的躺在病床上,蒼白的小臉之上,再沒了一絲血色。

額前細軟的碎發隨著微風掃動,她有些癢,又有些說不清到底是怎樣的感覺,仿佛自己的感官是那樣的遲鈍。

洛鳶沒有回神,也搞不懂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她緩緩起身,可病服之下,是交錯的器械線。

拔掉輸液管,也撤去機械線,洛鳶坐起身來,床邊沒有鞋,她就赤著腳。

可還沒走出一步,她又重重跌落在地,痛的她胸腔之中呼吸也滿是灼燒之感。

她沒有喊疼,也沒有皺眉,她像是沒有感知到一樣,繼續站起來。

機械一般的重複著無意義的動作。

寬大的病號服之下,隻有她已然削瘦得不成樣子的病體,托著扶廊,她勉強到了走廊之上,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影中交錯又分開,她一個也不認識。

直到走廊的儘頭,她看見一個落地的窗台,溫暖的晨光傾瀉,將這份暖意落在每一人的身上。

洛鳶走到正中,任憑和煦的陽光將她包圍。

唇角勾起,她將眼眸闔上,源源不斷的清淚落下,在空中劃過,又濺起一圈塵埃。

“鳶鳶!”

楊言和洛河趕到病房時,屋內沒有任何人的身影,急匆匆追出去,才終於在儘頭看到他們女兒。

明亮的晨光溜過發縫,照出洛鳶的病軀。

幾乎是第一秒,兩人眼角一酸,有些不敢信,眼前這景究竟是否真實。

“鳶鳶。”楊言輕柔的開口,深怕驚擾眼前人的身影,那無數交織的噩夢成真,他們的閨女再次消失不見。

洛鳶僵硬著轉身,在看見兩人的那一刻,笑容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痛苦不堪。

她撲進兩人的懷中,幾乎是要將身上所有的氣力哭完。

嗓子還不曾恢複,帶著生澀的音色,不成聲。

洛鳶醒來,是所有人都不曾預料到的事,一開始給洛鳶直接宣布死刑的醫生未免有些尷尬,好在楊言和洛河並沒有什麼計較。

能醒來就好。

醒來後不久,洛鳶便強硬著要出院了。

她的家庭算不上什麼富貴人家,這樣一直住下去,遲早拖垮了父母。

洛鳶比誰都清楚她自己的病,所以也不想在這平白耗去時光。

“七三七,你現如今才蘇醒,還得觀察幾日才好,將所有檢查都做了,你們也多份安心。”

但即便醫生苦口婆心的勸,洛鳶還是堅持出院,拗不過病人的意願,最終還是辦理了出院手續。

女兒突然蘇醒,楊言和洛河驚喜之餘,又有些擔心。

知道洛鳶出事那天,隻一瞬,兩人便有種天塌了的感覺。

洛鳶自畢業之後,就一個人在外地找了份工作,雖有些遠,但好在待遇還不錯,各方麵幾日也都滿意,這才狠下心,忍痛割愛,同意了洛鳶的工作。

車禍那天,兩人買了高鐵票便往那趕,病房之外,醫生搖頭輕歎,幾乎要去了他們大半條命。

成了植物人,醫生又告訴他們蘇醒的概率很小,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一直拖到今日,心臟一天不停跳,心裡總還有個盼頭。

從小到大,洛鳶都很懂事,幼時頑劣些,但也不曾犯什麼錯,長大了,便愈發懂事了,從來不曾讓他們操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