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鳶撲在兩人懷裡痛哭那一刻,兩人的心幾乎也隨之頃刻瓦解。
紅腫著眼,洛鳶披著外套,骨節分明的玉指卻緊緊握住那筆,一刻未停的寫著。
“爸,媽,我工作不久,這是我這幾年存的所有的錢,都在我包裡那張卡了,密碼我都寫下來了,你收好。”
“還有,我還有一些首飾,重要的物件,都在我租的房子裡了,你們記得都拿回來。”
洛鳶冰冷的像是交代遺言一般,可濃重的鼻音還是訴說出她的不安。
楊言在她身旁坐下,溫熱的手牢牢握住了她,“鳶鳶,不急。”
“是啊,閨女,你既然醒了,就不急著操心這些。”
洛河端坐對麵,關切的應和。
楊言輕拍著她的背脊,溫聲說著,“鳶鳶,先把身子養好,慢慢來,日子還長呢。”
兩人皆是以為洛鳶受了這麼一回劫難,所以心裡害怕,此時此刻,才輪番勸解著她。
可他們不知的是,洛鳶就是在交代遺言。
這二十四小時,也許是她最後的機會。
鋒利的筆尖落下,畫出最後一道筆畫,洛鳶將所有的事都記下,又塞進信封之中,封上口,心事重重的塞進了楊言手中。
從開始到現在,她一直在想,到底怎樣開口才好,可是想到現在,她依舊沒有結論,她知道,這種事,根本沒有任何緩和的說法。
她抬起頭,眸間還噙著晶瑩的淚花,唇邊卻掛上笑意。
可那笑意太淺,細品之下,滿是憂愁。似乎隻為撫慰兩人的心情,而並非真心。
“我沒有醒。”
她凝視著兩人的眼,意外的坦誠,即便她將要說的話,又是那般殘忍。
“什麼,鳶鳶,你說什麼呢?”
兩人顯然沒太懂。
“對了,你媽鍋裡還燉著湯。你肯定愛喝,爸去看看,咋樣了。”
洛河自然而然的引開話題,想要談論些旁的。
洛鳶卻叫住了他。
“爸,媽,我從來沒有醒來,也不算活著,今日一見,可能是永彆。”
洛鳶的話太過驚世駭俗,兩人呆愣在原地,忽而沒了動作。
事情的真相,洛鳶沒全說,隻是告訴兩人,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還會昏迷,不知時間多久,事情的結尾她可能會死,也可能活。
雲裡霧裡的說了一堆,洛鳶沒指望他們能明白。
但出乎意料的,楊言抱住了她,淚眼婆娑。
“鳶鳶,你最乖了,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洛河靜坐一旁,緩緩開了口。
“不管是十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我們都等你回來。”
那懷抱愈發溫暖,帶走了洛鳶所有的不安。
——
“醫師,怎麼樣?”
“一個人族,回天乏術。”醫師帶著幾分惋惜,緩緩回答。
雖然都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又不能不承認。
“但,你看,她還有心跳的,那就還活著,活著,怎麼就回天乏術了。”淩世緊緊扯住了醫師的袖角,神色焦急的詢問。
為了洛鳶體質特殊一事,學府特從人族皇室調了太醫前來,就為了洛鳶這病。
可即便這樣有經驗的醫師,也屬實是沒了一點法子,直接將她宣讀了死亡。
“失血過多,救不活了。”
“即便是活了,這左手也保不住了。”那太醫搖著頭,外麵一圈是學府的醫師,眾人反複察看,似乎就隻有這一個結果。
淩世錯愕的跌坐下,那一刻,仿佛魂魄離體。
而顧清,沉默的站在門邊,陰影之下,沒人看清他的表情,可熟悉他的人,比如滄淚,卻很是熟悉他此刻的心情。
顧清是極傷心的。
“裡麵怎麼樣了?”
李牧急急追問,可對麵那人卻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林忠站在一旁,道了句,“逞強。”語氣是有些不滿,但麵龐到底還是不忍心的撇開。
為什麼這場比試就非贏不可呢?
為什麼不能好好愛惜自己的生命?
這些話,似乎連質問,都沒了地方。
似乎房間內外都彌漫著濃濃的悲愴氣息,讓人壓抑。
但洛鳶既竭儘全力的完成了這場比試,那麼係統便不會讓她因此而死亡。
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有些不知名的改變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