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幽境(1 / 2)

“淮卿,你不要緊罷……”滄淚滯立顧清身後,在聽完整個對話之後,他顯得愈發無措起來。

他與洛鳶交際不多,之前一直當她是位風趣幽默,品行端正的小公子,尤其是他之前從未瞧過淮卿如此欣賞過旁人,想著淮卿能交些除他之外的好友也好,又怎知今時今日洛鳶在旁人那如此議論淮卿。

之前瞧著洛公子與淮卿交流少了,他隻當是兩人發生了些小齟齬,不曾多心,現在看來,實則是洛鳶品行不端,叫淮卿失望了罷。

滄淚想來有些憤恨,為著淮卿很是不值。

洛公子自來看著一直是笑麵,寬和待人,誰能想竟是如今這般模樣,實在叫人大失所望。

顧清回眸,麵色一如平常,他淡淡道了句無事,又往前幾步,安然落座。挽袖執筆,他雲淡風輕的沾了些墨水。

那篇與神論洋洋灑灑寫了千字,已然到了結尾,正待落款,不曾想幾筆帶過,落的,竟不是他的名。

神思早已飄遠,縱然寫完,也遲遲未曾發覺,而驟然回神之時,眸間便隻剩下那人的名字,仿佛那原屬本人的清淺音調在他耳邊反複誦讀,繾綣綿長。

筆滯半空,一時之間,他沒了動作,滴滴墨汁濺起,將那洛字暈開,半晌,顧清終是無奈的勾起嘴角。

他心還真是,亂得很呢。

擱置下筆來,不等墨水揮乾,顧清又將那張夫子頒布的論辯悄然折起,明眼裡,都能瞧出幾分慌亂,生怕旁人看了去。

而滄淚見顧清不曾氣惱,那懸著的心終是收束幾分,他大敞大開的坐下來,隨性恣意的搭著話。

“淮卿,怎得收起來了。”他問。

本是無意,但偏偏如此巧合的一語言中旁人的心事。

聽罷,顧清的眸子黯了黯,他內心有些急躁,連帶著麵上也微微發燙,他扯著,“字寫的不好。”

滄淚麵色一頓,似乎在反複回味顧清此言的意思,而良久,又很是無奈,言,“淮卿,你莫要框我。”

顧清收斂了些思緒,終是明白自己剛剛究竟說了些什麼,自覺好笑,並未反駁。

想了想,滄淚又接話,“夫子為何單要你這份課業”

顧清坦道,“並不曾告知於我。”

他將那落了“洛鳶”名的論辯小心的塞入衣袖之中,明白此刻的自己心亂如麻,並不強迫著再謄抄著去。

“大約是交完,就有定論了。”他再加了句,若有所思。

夫子是宴會前找上他的,說起來也就是武試後不久,滿臉的喜氣,瞧著還真不像是什麼壞事,他自來是想不明白什麼前路的,安排他一件,他便做一件。

夫子想怎樣,學府有什麼樣的安排,他都無所謂。

說起來他這樣的神族,還真是少見,拋去身份的外衣與自身實力人品的加持,他仿佛從未擁有什麼,也並不期許未來。

也許在旁人眼裡,他已然光環加持,耀眼無比,可對於他本身,其實從來都不曾做些什麼。更甚至於,他很畏懼這樣這樣的視線。

滄淚是最了解他的那個,為此也是時時規勸,想是不想讓自己再渾渾噩噩下去。

顧清明白,所以即便對大多數事並不感興趣,也強迫著自己去參加。

來這學府是,參加上回的生辰宴亦是。

他也許,還能再堅持堅持……

寒影滿心的憤恨,離開時很決然的,但從心,又很慌亂,直到從兩人的視野裡完完全全消失之時,他又忽而放慢了腳步。

陸陸續續的學子向課室趕來,寒影與他們交錯分離,深紅的瞳孔,烏黑的發絲,無不訴說著他是魔族的事實。隻這一點,旁邊的人已然避他如蛇蠍,更彆他隱隱散發而出的陰鬱氣息。

無數隱晦的譏笑從耳邊源源不斷的湧來,他本該像從前一樣閃躲隱藏,可從心而言,他又怕後麵那人找不見他的身影。

他居然在等洛鳶來找他賠罪。

寒影覺得自己現在不僅是昏了頭,而且還失了心。

他為什麼要等一個滿嘴謊話,卑劣的人族來撫平他內心的褶皺。

又或許是他清楚,除了這個可笑的人族,旁人連來騙騙他的心情都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