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是,畏畏縮縮的,那漠國就是撐死了,兵力也就放在那邊了,依我看,不如圍城,耗死他們。”黎強抱臂,有些不以為然。
日日商討來商討去的,可隻要一天不下定決心,那盤旋焰城的軍隊壓根不會退去。
“少說渾話!”秦安敲打他,甫一嗬斥。
黎強抱頭,有些吃癟。
“姬書,那依你這麼說,城裡的百姓還管不管。”戚堰笑問,將那手裡的白玉串珠撥了又撥。
他闔著眼,端是幅遊散仙人的出塵模樣,可言語間,卻還是隱隱透露出幾分狡詐。
“自然得管,我們將其徹底困死於焰城,隻要他們想活,就必然會談判。如何不能兩相保全。”黎強不解。
“很難,要不怎麼常說狗急跳牆。”洛鳶說著,輕叩兩聲而又推門而入。她含著幾分淺淡的笑意,不算歡喜,但待人的禮數卻足夠了。
屋子陷入沉默,目光齊刷刷的送來。
秦安瞥了一眼,就不再張望,持握茶盞,他冷漠的抿了幾口。
昨日吃的癟,他可沒忘。
既說不過她這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那便避著些。
“喲,是洛家的丫頭啊。”城主看見,多了些熟稔的恣意。
“昨夜睡的可好?”他撫撫胡子,笑容滿的快溢出來,滿目的慈愛,忙不迭的往前迎了兩步。
說起來,他這鵝城本是個最自在愜意的地方,一旁有焰城據守,不愁敵襲,而城內又依山傍水,風景盎然,他被撥來這做個城主,彆提有多快活。
可誰曾想一朝事變,焰城最先失守,他這小小鵝城成了眾矢之的,招來這許多尊大佛。習武之人戾氣重,而他又是個一貫的儒人品行,不說從前在京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官,本不接觸這些人,就是現在,恣意慣了,也實在不知與他們如何相處,總覺說多錯多,稍有不慎都要招致一兩句的責罵,本是頭疼到極點了,誰曾想竟讓洛將軍那小女混了進來。
昨日帳中兩三言,說得那幾人啞口無聲,他喜不自勝。
恨不得將洛鳶安排到他身旁一同聽著他們的說教,再不獨自受這煎熬。
“城主。”洛鳶利落行禮,小心應答。
“費心款待,自然萬事妥帖,隻可惜憂心忡忡,卻連連噩夢。”洛鳶說著,蒼白疲倦的麵色對應上這話,倒是不虛假。
“小妹妹你很關心這戰事啊。”黎強聽罷,憨厚的笑了兩聲。
昨夜匆匆打了個照麵,他倒是對這個談吐不凡的小姑娘印象很是不錯。
“長在此處,事關家國,關心的又何止我。”她移開視線,回了黎強的詢問。
微微頷首,順著城主的意思落座,她落落大方的笑著,在這群陌生人裡對答如流。
“小小年紀,太過憂勞可不好。”戚堰在人群後遠遠送來視線,沒有惡意,反而哄孩子一般勸起了洛鳶。
洛鳶回視,有些啞然,這話聽在耳邊,她本以為該是個慈愛的長輩,可剛及掃視兩眼,卻不禁沉默,這戚堰看著不過略長她幾歲,那滿目的疼愛與叮嚀卻讓她以為他該是和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說話,而並非自己。
洛鳶凝滯,默默看著戚堰,良久,才磨出幾字。
“多慮了。”她笑說,有些勉強。
“今日又來作甚,這可沒什麼閒聊的時間。”秦安見局勢愈發活絡起來,禁不住的潑了桶涼水。他有些不耐煩,顯然是惱了洛鳶反複的現身。
“看看有我什麼能幫上的。”洛鳶沒生氣,畢恭畢敬的答著。
“怎麼,洛將軍可授予過你兵法武藝?”秦安橫眉,不太相信。
“那倒沒有,不過我在學府裡習過武藝,你們若缺打手,可以叫我。”洛鳶坦率的答,手撐住板凳,坐的有些不老實,可笑容卻明豔了不少。
但此話一出,滿屋一陣哄笑又是三言兩語的勸誡。
“誒,喊打喊殺可不好。”
“那齊家小子也去過學府,回來時卻沒什麼進益,丫頭啊,不能太信任那學府教習。”
“我們這多的是習武之人,還輪不上你上場呢。”
……
洛鳶沉默,一時不知該如何辯解,可眾人七嘴八舌之際,那秦安卻沉了沉肩,眯起眼,他提起袖口,手掌攤開,將那利器一拋向前。
短小卻又鋒利的劍刃在空中回旋,蕩漾的氣流裡傳來利器劈開長空的聲響。
侍衛不滿,卻第一時間將視線投向了洛鳶,見她滿臉的興奮,卻了然的勾起唇線。
他沒動作,也沒提醒,知道洛鳶有了預判,他反而往後挪了一步為她騰開空間。站定,他冷厲的向秦安掃去,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微微側身,她精準的避開攻擊的線路,又敏捷的抬手,將那利刃捏於指尖。手腕擰住,她將那暗器從身旁移至身前,又草草扔在了桌上。
眾人反應不及,她倒是毫發無傷。
秦安闔眼,有些異樣的情緒從心底泛起,但一想到洛鳶那張臉,他就愈發冷漠了起來,他沒有說話,但眾人見此,卻忍不住附和。
“厲害啊,秦將這速度可一點水沒放。”
“不愧是洛將軍的女兒,有天賦,有能力。”
“難怪二皇子奔波輾轉也要將你帶來,本以為是新婚燕爾,不舍分離,現想想竟還有這層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