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逍這回回答地很快而且篤定,他搖著頭:“大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林卻聽到結果有些意外,他轉過身,擺了擺手。
“我…我就是一個幫人打更的,我真的不知道什麼盜花……哎!你們乾什麼!”。
禾逍的解釋還沒完,僅剩的常淳軍聽令即刻將他五花大綁了起來。
禾逍不可置信地看著林卻的背影:“喂!常淳軍就能欺人太甚嗎,這裡是江南!不是京城!捉拿良民是要上奏衙門的,你們不能抓我!放開我!”。
林卻聽不進去,隻覺得那張嘴太能說了:“把嘴堵上”。
隨後,禾逍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罵聲了。
“帶回營中,聽候發落”。
他說罷,飛上了瓦舍屋頂,又越上不遠處高樓。
幾輪火炬在大街小巷穿梭,偌大江南街道交錯,不見出入。
陸溟軒手持著一盞忽明忽暗的提燈,穩重的步伐踩在略微濕潤的青石板上,四下無光明。
忽然一襲風聲,身後來者穩穩落下。
手握銀槍,鋒茅指地,陸溟軒停下了腳步,他未轉身,將提燈放在了地上。
周朔年與他距離不遠不近,但長槍轉勢便可一擊斃命。
陸溟軒聲音平和:“在你動手前,我想問一個問題”。
自古反派死於話多,周朔年不可能當這個冤種。
他沉聲帶著戲謔:“抱歉。我從不聽人廢話”。
話音落,黛紫色身影晃動,隱芒傲霜輾勢留影,攜風刺向身前之人。
陸溟軒耳動聞況,袖中折扇鋒芒漸露,長槍掠風,突然‘錚’地一聲。
徑直的鋒茅卻在一瞬間偏離了方向,那陣輕囂從陸溟軒肩頭擦過。
銀槍脫手,周朔年翻身越過人側,將偏離的兵器重新捕回手中。
陸溟軒暗自舒了口氣,折扇隱回袖中。
周朔年長槍回旋,隱芒傲霜的長柄上多了個不太明顯的凹陷,飛斥而來的輕鐵箭落在腳邊。
他抬頭往不遠處瓦頂看去,聲音高了些:“閣下何人?”。
瓦樓上,長風呼過,青蓮色的身影背對圓月,手中弓箭緩緩收弦,他話裡帶笑,一字一句道:“彆來、無恙”。
周朔年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
“冤家路窄啊”他眉間一挑,彎嘴道:“越撫安”。
陸溟軒聞聲,垂眼自語:“寒箭穿鐵,越撫安”。
周朔年黑紗下讚賞地看了他一眼:“你不錯。這種低階的賞金獵人,連他的自詡名諱都知道”。
越撫安嗤笑:“說話還那麼傷人,我那一箭若是再偏一點,閣下恐怕就該,這輩子都拿不了槍了”。
周朔年懶得跟他拌嘴。老眼昏花也能說成我佛慈悲。
他銀槍鋒芒指向越撫安,語氣大相徑庭:“抓我,還是救人?”。
“你說過,二選一是小孩的玩法”越撫安令弓箭負肩,右手抽劍:“我兩個都要”。
話音落,青蓮撼散,劍鋒臨於眼前不過幾秒間,周朔年眼一睜,模糊視線下劍光嚴利。
他回槍轉卻,退避幾步,又接連轉身舉槍向一旁陸溟軒刺去,越撫安見勢回鋒,兵器相撞,錚錚作響。
越撫安落地收劍,將陸溟軒扯到了身後,沉聲道:“離遠點兒”。
周朔年彆有他意地看了兩人一眼,便知道是怎麼個事兒了。他麵前長紗飄浮,忽然歎了口氣:“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是低階賞金獵人麼?”。
陸溟軒皺眉。這人不是方才還說從不跟人廢話的嗎。
越撫安並不在意:“因為我還沒能殺了你”。
“非也”周朔年搖頭道:“因為你總是貪心不足,柳州一回是如此,江南知府又是如此。此回,你還要名利兩賺”。
“這可是連獵金榜第一都不敢想的,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妄想殺了我要千金懸賞,還要王侯將相對你刮目相看。年輕人,夢不實際”。
越撫安卻笑了:“獵金榜第一不敢想,我越撫安,做給他看”。
口氣那麼大,也不怕嘴上長痔瘡。
周朔年決意最後一回勸他:“死心吧。今夜你隻能二選一。長這麼大乾什麼都好,你弓箭不錯,把陸溟軒帶回去,跟小侯爺討個弓箭手領頭當當,賞金獵人這一行,不適合你”。
陸溟軒在越撫安身後的眼神忽明忽暗,對於這個突然好說話起來的江南鬨賊有了個不該有的想法。
越撫安嗬笑了聲:
“適不適合,不是你說了算的”。
說完,越撫安提劍前刺,周朔年反應時隻能撐槍翻身,越過他身後,越撫安劍鋒回旋,周朔年前握長柄,銀槍與劍身劃過呲呲的聲音。
越撫安劍挑鋒芒,轉身側襲,周朔年則擊下盤,壓腰橫掃,越撫安偏轉身位,淩空懸翻,周朔年抽槍回勢,翻轉柄尾,越撫安雙腿剛落地,槍尾正戳中他腰腹。
這力道不輕不重,正好讓他退回原來的位置,越撫安連咳了好幾聲。
周朔年銀槍收回說:“我說過,打近戰,你毫無勝算”。
越撫安隨即直了直腰,卻回答:“當然毫無勝算。暗鋒密刺盜花客,與你近戰相交,自尋死路”。
周朔年沒應聲,靜靜地聽他葫蘆裡賣藥。
“我明知這一點,卻還是選了不擅長的刀劍”越撫安說著,握劍之勢已經漸漸鬆了:“你不覺得奇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