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薛雪安卻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還是以後?周慕,四年前,你也是這麼說的。四年了,我沒有看到你所謂的以後”。
“因為二少還不明白”周朔年兜著圈子,就是不說明其意:“你怎麼就知道,如今就是我說的以後呢?”。
“你!”薛雪安一時語塞,拳頭打在棉花上:“周慕,你就不能正經地說話?”。
周朔年四處張望:“哎呀。天色不早,咱們該回去了。哎二少,咱們人生在世講究有來有回,我先前載你來了竹林,此回你也該……喂,二少!”。
薛雪安翻了個白眼,在他話間已經扯動了韁繩,掉了個頭,馳騁數米,隻留塵土飛揚。
周朔年呸了幾聲,對遠處的人喊道:“薛二少!那麼不講理啊!”。
薛雪安聞聲忽然停了下來,他回頭麵色戾氣,緩緩道:“你不是很會偷東西嗎,有本事就再去偷匹馬”。
說完,他便策馬離開,不久消失不見。
周朔年半晌被逗笑:“真是浮躁……嘶”。
他的傷口大約又惡化了。
周朔年摁著溢血處,忽然喉嚨一陣血腥,緊接著便低頭吐了灘黑液,他一時未站穩,撐著竹子緩緩坐了下來。
周朔年擦去嘴角血液,抬起手看了看手指,指甲果然開始泛白了。
他在心裡默默道:**的係統,我**全家。
他罵著罵著又連連咳嗽幾聲,好似要將肺都咳出來了。
咳完後,周朔年沉思了會兒,從郊外到江東少有百裡,大荒林子,他上哪裡去偷馬……
“駕!”。
他剛想到馬,馬兒就自己來了。
周朔年低頭一笑。陰謀自然而然地上了心頭。
不遠處策馬的人,身著玄衣,頭戴紗笠,一路往東馳去,大約是有什麼急事,路子有些橫衝直撞。
不過既然如此,他這般超速行駛,撞到個人也不意外吧?
玄衣人目注前方,忽然不知何處跑出來一個男子,正好抵在馬前,他連忙抽回韁繩,那人卻還是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
那人不出意外正是周朔年。
他電視劇看多了,玩碰瓷也是一流一流的,先是一個反射性前仰,連帶滾幾圈,吐一口濃厚黑夜,最後奄奄一息地半睜著眼睛,要起不起地撐著地。
玄衣人懸崖勒馬,手慌之下差點人仰馬翻。
他見有人倒地,翻身下了馬,周朔年聽著漸漸靠近的腳步聲,在暗處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神色。
玄衣人走到他背後,正屈身蹲下,緊接著,周朔年詐屍般猛地側身,左手憑著耳力與習慣判斷出了來者脖頸的位置。
玄衣人似是短促地愣了一秒,但很快反應過來將即要鎖住命門的手掌化剛為柔。
周朔年彎嘴一笑,他翻身而立,抬手間與玄衣人過了十來招,但玄衣人不斷地躲避,剛柔並濟的本事練地滴水不漏。
小朋友,還挺會玩。
遠處的暗雲夾雜著悶雷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覆蓋在他們頭頂,一場大雨即將傾盆而下。
周朔年赤手空拳相交未曾運氣,一是因為中毒,二是覺得沒必要,但如今他們打來打過不分上下,再拖延下去江東怕是去不了,還要再病一場了。
他想著,在即要拍掌那一刻運了內力,左臂花裡胡哨地吸引力玄衣人注意,玄衣人有些應接不暇,緊接著右掌重重打在那人肩頭。
玄衣人當即後退,倘若周朔年沒有老眼昏花,那人猛地彎下腰,似乎吐了血。
周朔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怎麼了,我功力又長進了?
他仔細看去,掌間似乎還沾了絲絲血跡,又往玄衣人看去。
不會……這麼巧吧。
周朔年無緣咳嗽了聲,負手道:“這位……少俠?在下先前遭歹人謀害,死裡逃生,方才誤以為少俠與他們是同一夥人,多有得罪,還請見諒……你沒事吧?”。
玄衣人摁著肩,緩緩直起身,口腔中血腥味彌漫,他並未搭話,雙指從腰間夾出了什麼,隨後輕車熟路地鑲入了肩頭。
周朔年拔尖的眼力,方好看見蒼白骨針露出來的一秒,他猛地睜了睜眼。
果然是他。
“海棠君”。
謝霏絮動作一頓,眼中劃過一瞬殺意。
周朔年冷下了臉,聽他的反應便直接證實了。
“海棠君,怎麼會在此處?您身上的傷,這麼快便好了?”。
謝霏絮直起身子,將紗笠卸下時,周朔年已經站在他麵前,他神色怔住。
不知為何,他發覺這種壓迫的話語和感受很熟悉。
“周慕?”謝霏絮好似剛認出他來。
周朔年沒心情跟他敘舊:“難得海棠君日理萬機還記得我這種微不足道的人”。
謝霏絮聞言皺眉,不大想繼續說下了:“言重了”。
“記性那麼好,可怎麼就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傷呢?”周朔年說著,忽然一抬手二指點穴。
謝霏絮身形一晃,疲憊霎時湧上心頭,他雙目昏暗無光,視線模糊了幾瞬。
周朔年抬手攬住了他,另手去探他的脈搏。
外剛中虛,分明就是強弩之末了。
“還裝作遊刃有餘……”周朔年低聲嘟囔道。
忽然謝霏絮借力站直腰:“不用你…”。
周朔年皺著眉,直接抬手將他打暈了:“還不用我,不知道誰昨晚死粘著我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