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霏絮的手停在半空,不太明白他過激的行為,慢節拍,又抓緊地答話:“抱…抱歉,是我唐突了。隻是我方才見周兄的手傷,越發覺得不對勁,所以才貿然有此行為,我…我並不是有意的!”。
周朔年抿了抿嘴,目光不可察覺地看向謝霏絮那雙已經攥緊微顫的手,他忽然心一塌,聲調都放輕了:“謝兄那麼緊張乾什麼?”。
謝霏絮忙地搖頭:“沒有……我隻是怕嚇到你了”。
你現在的模樣,更像是被嚇到的那個吧。
“也罷”周朔年沒追問:“謝兄可準備好了?”。
謝霏絮將手藏回袖下,應了一聲。
周朔年抬眼向外看去,兩指相擦一響,手中突然冒出了淺藍火焰,他勾唇一笑,牢房上下開始被烈火包圍。
“稟報大人,牢房走水了!”懲戒所的守衛道。
解寄瑾落子的手指一頓,看了眼麵前的裴璟,慢慢道:“這哪裡是走水,這是進賊了”。
裴璟神色如常,眼看解寄瑾將要贏下這一局,落子卻偏了,他淡淡笑道:“解大人確定要分心鎖事麼?這局可要不穩了”。
解寄瑾彎嘴一笑,剛欲拿起那顆下錯的棋子,卻被裴璟抬指攔下。
兩人相視片刻,裴璟道:“落子無悔”。
解寄瑾低眼看著棋局,裴璟借那一顆錯棋,來了個峰回路轉。
解寄瑾瑾收回手,微微點頭,拱手道:“是解某輸了”。
裴璟抬手回禮:“承讓”。
另一邊。
懲戒所的大牢讓火燒成了座炭山。
“周大人往這邊走!”這是姚青的聲音。
周朔年並不熟悉暗市的布局,要想順利出去,必然要讓姚青幫忙。
儘管裴璟知道後可能會斷了他狗頭。
周大人跟在他不遠處,低頭捂著口鼻:“小姚,你慢點兒……謝兄?”。
濃煙熏地他頭腦霧蒙蒙的,周圍一片灰暗,隻有一點兒外麵透進來的光線。
謝霏絮的聲音卻格外地沉穩,在他身後響起:“我在”。
周朔年聽到他的聲音就放心多了,至少不用負傷背人。
姚青在前頭一馬當先,已經看見了光亮,他喜色回頭:“周大人,我們到出口了”。
周朔年愣了半個節拍,才緩緩回過神,應了幾聲。
姚青並未察覺什麼不對勁,邁著步子往回接他們。
周朔年扶額的手收回來,剛要抬腿,一隻手卻被身後的人往回扯了一下。
周朔年不知所措地回頭,謝霏絮隨即抬手背蓋在他腦門,燙地像火。
“周兄,你發燒了?”他說。
周朔年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半晌拂開他的手:“沒有。應該是被火蒸的,我們趕緊出去吧”。
謝霏絮沒有鬆手,因為他感覺到了,周朔年在微微發顫。
此時姚青跑過來了,衝他們道:“周大人,謝公子。快跟我走”。
謝霏絮猶豫了會兒,最終越過周朔年,拉著他的手腕快步走出了大牢。
外麵連通的是一處山崖,雨後江東的樹林覆蓋一層濕氣,空氣新鮮多了。
周朔年停下腳步微微躬身,調整了氣息。
姚青任務完成了,轉身與兩人告彆:“周大人,我已將你們帶出來了,裴大人那邊我得儘快回去交代,不能讓他察覺了”。
周朔年直起身子,應了一聲:“嗯,多謝了你,小姚”。
姚青笑了笑:“您是梅大人的朋友,就是我的長輩,這些應該做的”。
說到梅識……
“對了”周朔年忽然指著他腰間的玉佩道:“你這個紅梅玉佩也是梅識給你的吧?”。
姚青順著他視線看去,心底惆悵了幾分:“嗯……梅大人臨終前,留給我和另外一個人的遺物”。
周朔年好似疑惑:“另外一人?”。
“他是同我一起長大的,原本我們也是一起被托付給裴大人的”姚青低頭說:“但是……但是梅大人的死訊傳來以後,他就跑了,我到現在……都沒找到他”。
周朔年聽話話音有些顫,沒有再追問,而是說:“那你,想不想再見到他?”。
姚青聞言立刻抬起頭:“想!我……可是”,他又垂下眼:“我問過裴大人的,他說現在暗市動蕩,此時不宜尋人,等過一陣子,他就著手調查”。
周朔年摸了摸他的腦袋:“你裴大人最會開空頭支票了,我就不會”。
姚青思索片刻,忽然明白了什麼。
“小鬼,如果你信得過我”周朔年對他說:“就把你腰間的紅梅玉佩借我,我幫你找到那個人”。
“我信!”姚青當即跪了下來,將紅梅玉佩扯下躺在手心:“周大人,我信你。姚青求你,一定要找到他!”。
周朔年連忙將他拉起來:“你彆跪,彆跪。男兒膝下有黃金,一點小事而已,況且我也不是那麼靠譜”。
姚青搖了搖頭:“不是的。我知道周大人的本事,一直對您仰慕萬分,如今才得以一見,您不僅與梅大人有所交情,還在萬忙中要幫我尋人,姚青跪您,萬分合理!”。
周朔年內心一陣惆悵,他不禁側頭偷看了謝霏絮一眼。
這才是迷弟的正確打開方式啊!
周朔年默默歎了口氣,拍了拍他道:“你放心吧”。
他接過紅梅玉佩,看著少年人眼中的淚光,他繼續說:“哪怕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