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晟！徐世晟！”。

禾逍一直喊，但徐世晟再也沒回頭。

下人鎖上了門，屋裡隻有禾逍。

周朔年聽出了禾逍的聲音，他想過禾逍會過得很慘，卻沒想到才這種程度。

徐世晟何時這麼溫柔了？按理說，禾逍不斷幾根骨頭，削層皮也是常事了。

怎麼……徐世晟還鋌而走險地為他作了個假身份，一經發現，其罪當誅。

難不成是因為禾逍說的‘把柄’？

連他作者本人都不曉得徐世晟有什麼把柄能讓禾逍抓穩。

狗係統，改地越來越離譜了哈。

外麵的聲音漸漸靜了。

周朔年放鬆了緊繃神經，但一時不敢舒緩手腳。

因為……謝霏絮以一種擋在他身旁的方式，環著他，臉貼著他的腦袋。

周朔年隻能兩隻手平整地豎起來保持距離，默默把臉放在另一麵，麵壁思過。

突然，周朔年聽見腳步聲在往他們這邊傳來。

他心底一擱楞。

緊接著。

禾逍淡淡的聲音隔著距離傳入:“兩位，可以出來了吧？”。

難道禾逍一直知道他們在這兒？

周朔年沒有動，謝霏絮卻是先他一步清醒，莫非真是他帶周朔年來到這兒的？

可……周朔年方才仔細摸過了，謝霏絮手指長度與他自己差不了多少總不能……兩隻手手指長短不一吧。

周朔年還百思不得其解時，禾逍又喃喃自語:“沒人？”。

他似乎揣著這個想法，緩緩抬腿離開了。

待聲音漸漸平複，周朔年隻能聽見禾逍的呼吸聲，越來越遠。

周朔年鬆了口氣，但幾乎在他看見眼前隔板透出一點光的同時，謝霏絮立即將他完完全全捂在了身下。

周朔年兩隻手不知所措地抵著謝霏絮肩膀，他也隨即碰到了一點尖尖東西，大概是……青針。

周朔年漸漸看不到光亮，但他能確定在謝霏絮完全擋住他之前，禾逍打開了暗門。

周朔年屏息凝神，沒有輕舉妄動。

也不敢輕舉妄動。

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了距離，周朔年靜下心，有規則的聲音不停地響著。

撲通——撲通——撲通——

他似乎聽見了……謝霏絮的心跳聲。

周朔年分不清。是他，還是自己。

因為此刻，他的心也亂地慌。

周朔年下意識轉過腦袋，謝霏絮也正巧麵對著他。

兩人相視一瞬，明明灰暗無調，眼神交彙時，卻燭火如聚。

謝霏絮也愣住了。

非是他心念多餘，此時此景，何其相似。

兩人都差些不分黑夜。

“他……他走了吧”周朔年壓著極低聲音說。

謝霏絮慢了幾個節拍才反應過來，他慢慢退開，應了聲。

“抱歉，事急從權”。

周朔年調整著將要垮下去的姿勢。

“沒事。多謝海棠君……”。

謝霏絮沒太在意他的話，轉身打開了暗閣的門，從內看去，確認沒人才回頭道:“他已經走了，周兄，出來吧”。

周朔年皺了下眉頭，點頭應聲，緊隨其後。

謝霏絮整了整衣冠，環視四周一遍後，才回頭對周朔年道:“周兄沒事吧？”。

周朔年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看，謝霏絮沒完全回過頭時的神色與此刻有著天差地彆。

那副眾生可憫的表情……痕跡卻越來越自然了。

周朔年不鹹不淡反問:“海棠君何出此言？”。

“周兄當真完全不記得昏迷前的事了嗎？”。

“記得些許，隻不過很模糊”周朔年說:“海棠君又是如何到這裡的？”。

謝霏絮淡笑:“說來慚愧。我目睹了周兄被‘綁架’的全程”。

周朔年眼皮一跳，摸了摸鼻子，莫名有種，在小輩麵前丟人的感受。

“然後呢”。

謝霏絮繼續說:“我發覺事情不對後，便上前製止住了那人，雖然躲過了迷藥，但我的身手卻不如那人敏捷，他處處以周兄為盾，我不敢大打出手，便假意放棄，隨後再暗處跟上，不過……我有些以為是了”。

“那人早就識破了我的伎倆，隻不過是將計就計，將我也引入了圈套……”。

“所以”周朔年見他停聲，接下去道:“你也被迷暈了？”。

謝霏絮沉默地點頭。

周朔年笑了:“丟人了海棠君。生平少有敗績，居然載在了小小賊人身上”。

謝霏絮微笑:“那我還是同這小小賊人過了幾招的”。

周朔年翻了個白眼，相比他這個隻看到蜘蛛精手的人來說，確實厲害多了。

“那是。海棠君，文能第一，武無第二，天下誰敵手呢？”。

謝霏絮仍舊笑著，卻沒應聲。

周朔年也沒再玩笑:“不打趣了，海棠君。你可瞧見這蜘蛛精的長相？”。

“蜘蛛精？”謝霏絮疑問。

周朔年應聲:“你難道不覺得，他的手長地異於常人，瘦骨嶙峋，像蜘蛛腿麼？”。

謝霏絮低頭一笑，點頭道:“是。我並未看到他的模樣。他穿了一身很平常的衣服，但戴了一個形狀怪異的麵具，行如疾風，去似掠影。若非他要帶走你，我也不會多注意到他”。

周朔年思索著什麼:“那還真是巧了……廣寒王包下整個東莞樓，在座都是文人雅客，就海棠君一個習武之人，我這運氣真是沒誰了”。

“周兄這話，是高興還是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