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的安靜。
周朔年不問不答,謝霏絮坐在他身旁一言不發,李瀟隻是簡單問幾句飯菜適可,陸輕洲硬是吃了三碗飯才熬過這漫長的過程。
“那你們往後有何安排?”李瀟問。
謝霏絮沒有立即答話,把目光轉向了周朔年。
周朔年抬眼看他:“看我做什麼,來東陽不是你的主意麼?”。
謝霏絮眨了眨眼:“嗯。恐怕還要借住幾天,麻煩殿下了”。
李瀟笑道:“我自然是不怕麻煩,人多熱鬨些,給這王府添點生氣”。
周朔年喝完最後一口湯說:“那就要多勞煩殿下府上侍衛多加強防備,你也知道的,我比較愛惹麻煩”。
李瀟微笑道:“自然”。
午膳結束後,四人各自回了房間。
周朔年推開門後徑直往茶桌走去,他默不作聲地拆開黃油紙包裹的桂花糕。
謝霏絮走過去問他:“你出門了?”。
周朔年點頭:“你買的桂花糕我覺著合口味,我去逛了一番,找了家口味一樣的”。
“朔年”謝霏絮坐在他身旁說:“你如此著急忙慌地出門,怕不隻是為了買桂花糕吧?”。
周朔年笑了:“四郎從何看出我著急忙慌?”。
謝霏絮抬手指著他的衣裳道:“你連衣裳都穿錯了,這件,是我的”。
周朔年聞言放慢了咀嚼速度。
“平時你做事看似隨意,但實則也是穩重的,像今天這般模樣,不合你性格”。
說罷,周朔年咽下糕點說:“你的衣服還不讓我穿了?”。
“……”。
他又轉移話題。
謝霏絮沉聲回答:“嗯。不讓”。
“好。那要不然我脫給你?”周朔年拍乾淨手,就要伸向腰帶。
謝霏絮皺著眉,看似下一秒就得起身離開了。
周朔年抬手攔下他:“哎好。我不逗你了”。
“我是去找黛倩了”。
“黛倩?”謝霏絮皺眉問:“是何人?”。
周朔年回答:“是我的……”,他頓了一下後繼續說“我的一個朋友的女兒”。
謝霏絮想了想,微笑問:“小女孩嗎,你要把她接過來?”。
“不”周朔年尷尬了一下:“她年紀比你大一些”。
謝霏絮沉默了。
良久後,謝霏絮麵無表情問:“所以你要怎麼做?若是要接她到王府中來,那就要同郡王殿下再借間屋子”。
“那就麻煩你了”周朔年說。
謝霏絮捏著茶杯的手頓了頓,忽然說:“麻煩我?”。
他抬眼問:“我是誰?”。
“……”。
周朔年嘖了聲:“行了,彆生氣,我和你一塊去找李瀟”。
“我沒生氣”謝霏絮又問:“回答我,我是誰?”。
周朔年語塞:“好好好。你是謝家四郎,謝霏絮,海棠君”。
“我不是”。
周朔年愣了下:“什麼?”
謝霏絮站起身:“我說我………我沒有生氣”。
周朔年見狀也站了起來,不解道:“你今天怎麼怪怪地?”。
謝霏絮低眸,隻是搖頭。
你還問我。
我怎麼了,你不清楚麼。
從來沒在意過我,要我怎麼跟你說。
他想著,冰涼的手背突然貼上額頭。
周朔年皺眉道:“好像是有點熱”。
謝霏絮歪頭躲開:“我也沒生病”。
周朔年瞥了他一眼:“沒沒沒什麼都說沒,有沒有不是你說了算的。去床上躺著,我去找大夫”。
謝霏絮說:“我自己就是大夫,不用找彆人……”。
“朝廷給你發證書說你是了,治過人麼”周朔年說完就往門外走,又突然轉折道:“除我以外,我不算”。
謝霏絮心裡五味雜陳,哭笑不得。
待周朔年離開,他低聲嘟囔:“你確實不算人”。
天光過眼如雲煙,看這烏雲布勢,過會兒該下雨了。
“依老夫之見”大夫摸著下巴說:“這位公子是太過疲憊以至的一時發熱,靜心修養一兩日便無大礙了”。
周朔年站在一旁道:“不需要吃些什麼補藥麼?”。
大夫收拾好物件,起身回答:“公子,借一步說話罷”。
謝霏絮躺在床上,沉默看著二人離開。
到了門口,周朔年停下腳步問:“是有什麼事不方便說麼?”。
大夫搖了搖頭:“公子,藥物固然能治一時之夷,但心病,還得心藥醫”。
周朔年愣了幾秒:“這是……什麼意思?”。
大夫低聲說:“其實那位公子並沒有生病,再正常不過,但我觀他麵容,眉頭緊鎖,模樣憂愁,就差把心事寫在臉上了”。
周朔年遲鈍回答:“有……有嗎”。
“如何沒有”大夫說:“公子也真是,怎麼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哎,公子抽些時間多和他說說話吧,把心事聊開了,想必比吃任何藥都管用”。
周朔年沒再答話,將大夫送出王府後,他返回屋子,此時謝霏絮還躺在床上。
他頂著床幃看了許久,乾眨眼,不知在想什麼。
眉頭緊鎖,滿麵愁容……
周朔年其實沒發覺有什麼不同,似乎一直以來謝霏絮都隻有這幾個表情,隻是偶爾會笑一笑。
“……”。
“累不累?”周朔年走過去問他。
謝霏絮搖頭:“還好,你累嗎?”。
周朔年點了點頭:“是有點”。
說罷,他脫下鞋,翻身上床,躺在謝霏絮身側。
“你有時候會不會想”周朔年問:“如果自己不是謝霏絮,你會去做什麼?”。
謝霏絮回答地很快:“沒有如果”。
“我是說假設,如果你不是呢?”。
“……大概”謝霏絮沉默了一會兒:“……罷了,我也不知道”。
周朔年忽然側過腦袋:“這你也不肯說?”。
謝霏絮同樣側躺看著他道:“那你不也一樣”。
“我哪裡有?”。
“你哪裡沒有”。
“好好好”周朔年笑道:“我有,是我的錯。那你……問我一個問題,我保準回答你”。
謝霏絮質疑:“真的?”。
“真的”。